待到天色暗下来,路上的行人渐少时,沈清月便立即带着栀素下了山,坐马车往薛家赶去。 薛家。 薛夫人正坐在房中忧心着薛崇枫的病情,忽然听到下人来禀,说白日里月牙山庄的栀素姑娘又过来了。 这么晚了她怎么又过来了? 白日里栀素和桑末过来的时候,拎了许多的补品和上好的药材,同她聊了许久,薛夫人还问过她沈清月何时回青川,没想到她说沈清月昨天下午就回来了。 今日这么晚了,难道是沈清月也一并过来了? 薛夫人这样想着,忙从房中走出来,匆匆往前厅走去。 前厅大堂里,在栀素的身边果然站着一个清丽的身影。她的全身都兜在一件大大的披风里,面上还戴着一层面纱,将自己包裹得很是严实。 见薛夫人过来,沈清月便将披风的帽子摘了下来,上前行礼道:“薛夫人,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希望您不要介意。” “清月,你回来了……”薛夫人上前拉着沈清月的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她知道大儿子一直喜欢沈清月,却因门第和其他一些原因,不愿儿子与沈清月在一起。甚至那日在医馆外面,她还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叫沈清月也听见了。 若是她早知道儿子会生这样的病,她一定不会说出拆开两人的话,至少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儿子走的时候也能少些遗憾。 “薛夫人,我听说薛公子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您不会怪我吧?” 听到这话,薛夫人心中更是酸楚:“好孩子,你来看枫儿,我高兴都来不及,怎的会怪你?” 沈清月没有立即去看薛崇枫,而是与薛夫人先聊了一会儿:“薛公子是何时生病的?” “就在你去许州不久,”薛夫人一说起这件事,便忍不住眼眶泛红,“这孩子,初时谁也不肯说,自己一个人去看病,偷偷吃药,还骗我说那是治他肩膀和腿上的伤的。可为人母亲,怎会发现不了儿子的异常,我瞧他开始认真地教羽儿学做生意,以前羽儿贪玩不肯学,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强求,可后来羽儿若是学得不认真,他便动辄训斥,时常叹气,我追问之下,才知他和他的父亲生了一样的病,唉……” 沈清月安慰道:“薛夫人,你别太难过,我知这病极难医治,可曾多找些大夫看过?” “找了,凌州的大夫都找过了,都说发现得太晚,治不好了……”薛夫人悲戚地哭了起来,“清月,你说这病怎的不落在我身上呢?枫儿他这么好的年纪,还未娶妻成家,怎的就要走了呢?” 沈清月握着薛夫人的手,亦是鼻酸不已:“薛夫人,凌州的大夫治不好,咱们便去凌州外面找,只要还有机会,咱们就不能放弃医治。” 薛夫人抹着眼泪道:“我也劝过,可是枫儿不听,他说与其浪费时间寻医,还不如把后事都安排妥当了,到时候他走得也安心……” “那我去劝劝他……” “哎,好。” 薛夫人让人带沈清月去薛崇枫的院子,才走到院口,便见薛崇羽走了出来。 庭灯照的夜晚不算太亮,虽是迎面撞见,但沈清月带着面纱,薛崇羽一时没认出来,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直至沈清月先开口同他打了一声招呼:“薛小公子,好久不见……” 薛崇羽立即高兴地跳了起来:“是沈姐姐!你是沈姐姐!” “听说你大哥生病了,我来看看他。” “你终于回来了,我这就告诉我大哥去!”说着,便转身跑回了院子,隔着院墙都能听见他的喊声,“大哥,沈姐姐来啦!” 沈清月和栀素进了院子,薛崇枫刚踏过房中门槛,站在廊檐下看她,脸上有惊有喜,可在沈清月看向他时,他的目光不由又躲闪了起来,一只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脖子,随即又不自然地赶紧收了回来……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