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纪氏屏息,几度想开口阻拦,却终是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道:“去吧。” 裴砚又向郭大娘子也施了礼,便揽着楚沁往外走,楚沁身上发虚,几乎是半倚在他怀中出去的,姿态瞧着亲昵。 郭大娘子瞧着他们的姿态心生欣慰,待他们走远,笑叹了声:“这女婿真不错。” 郭纪氏长缓一息,冷睇向女儿:“你这个当娘的,心也太大。” 郭大娘子冷不防地挨了句责备,讶然回头望向母亲,满目不解。 郭纪氏摇头:“你当知道你这女婿是什么出身——定国公府,那便是亲王府登他们的门也要多几分客气。沁儿能嫁给他本就是高攀,如今又是这副没规矩的模样,你让夫家怎么看她?” 郭大娘子一时怔住,郭纪氏的目光寻向裴砚与楚沁适才远去的方向,一声喟叹:“人前显得恩爱和睦才能体面,可回去把房门一关,他若给沁儿委屈受,你能怎么办?” “娘……”郭大娘子不免有些慌了,她连连摇头,既是帮裴砚辩解,也是不愿相信,“我瞧这裴三郎不是那样的人……” 郭纪氏恨铁不成钢地睇了她一眼,复又缓了口气:“罢了,好在如今是在咱们自己家,咱们倚老卖老地劝上几句也不为过。”说着就看向几步外静默侍立的仆妇,“你去吧!去跟姑爷说说好话,若不行,你就告诉他,大小姐会在府里多住几天,我们与她说好规矩,再送她回去。” 那仆妇闻言没吭一声,低眉顺眼地疾步而出。郭纪氏心里七上八下,她想这到底是楚府,是楚沁的娘家,姑爷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可楚沁总是要跟着他回去的,到时候大门一关,他们娘家人就再也插不上手了,楚沁孤零零一个,什么苦都只能受着。 所以郭纪氏琢磨着想把人扣下,再告诉裴砚,他们会帮他管教、会帮他出气。 诚然,这话若放出去就不能是虚言,楚沁留在家里,该学的规矩要学、该动的家法也得动。可在郭纪氏看来,他们作为娘家人,再怎么严厉也是为着楚沁好,不会真下死手,好过在夫家让人磋磨死。 郭纪氏的亲姐姐就是那样被磋磨死的。那时郭纪氏还没出嫁,惊闻刚嫁人两年的姐姐暴病而亡。她去吊唁时看到姐姐的尸身瘦得惊人,还只道是因生病所致,后来是姐姐身边的婢子悄悄告诉了她姐姐在夫家受过多少罪,还说灵柩中那身光鲜华丽的衣裙下面,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杖痕。 这份苦,郭纪氏知道姐姐受过,后来自己嫁人时都怕极了,再后来便是怕自己的女儿受这份罪,如今又换做担心外孙女。 这其中,对楚沁的担心又是最盛的。因为她和女儿的婚事都还算门当户对,而楚沁是高嫁,就像郭纪氏的姐姐一样,定国公府的门楣又还要比她姐姐的夫家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样的婚事,若楚沁真在夫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娘家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防患于未然,尽可能地让夫家对楚沁满意。 郭纪氏差出去的仆妇一路疾步而行,往楚沁的院子去。那方院子在楚沁出嫁前是闺房,如今重新布置过,正可供他们夫妻两人居住。 卧房内,楚沁迈进门槛的瞬间,身子愈发一软。裴砚扶住她,就势将她拥住,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不烫。 他稍松了口气,温声:“到底怎么了?原本好好的,怎的突然脸色那么差?” “……没什么。”楚沁不太想多说那些旧事,却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靠去,下意识里想寻求一份保护。 裴砚察觉她的情绪,双臂拥紧,她靠在他的胸口上闭上眼睛,一口一口缓着气,心情总算平复了些。 郭纪氏差来的那仆妇在此时进了门,清秋清泉守在卧房外,原该通禀一声,但认出她是郭老夫人身边的人就直接退开了。 那仆妇于是直接进了门,迈进门槛绕过屏风一抬头,猛地愣住。 “……姑爷?”她迟疑了半晌才唤了声,裴砚看过去,楚沁也一下子睁开眼睛,立即从裴砚怀里跳了出去。 她顿时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裴砚不着痕迹地挡了挡她,问那仆妇:“何事?” 那仆妇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眼见他们这般亲近,心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