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交代你的话,你可说了?” “说了。”仆妇垂首,“大小姐说姑爷身边的事都是她在打理,让她独自留在娘家怕是不方便,还说晚点来向您告罪。奴婢劝了她两句,姑爷却说大小姐身子不适要先歇歇,便将奴婢赶走了。” “你瞧瞧……”郭纪氏的心弦一下绷起来,转向郭大娘子,“这个样子,你还瞧不出姑爷的意思?快去劝劝吧!你是做母亲、做岳母的,说话大抵还顶些用!” 郭大娘子也挂心女儿,却又和母亲不是一个脾气,贝齿不禁紧紧咬住,不忿道:“管他定国公府是怎样的门楣?我们也不是目不识丁的人户,能让人随意欺负。我就沁儿这么一个女儿,姑爷若能好好待她,自然是好;若不能,就让他们和离,一别两宽!您现下这样里外都让沁儿委屈,我不答应!” 郭大娘子这是冷静下来,想明白了。郭纪氏一贯知道她的性子,对她这么说虽不奇怪却生气:“你糊涂!定国公府岂是咱们得罪得起的?你一句和离说得明白,楚赟日后的仕途还要不要?沁儿的名声还要不要?况且女儿家,这种委屈总是要受的,她又是高嫁,便该知道要忍。” “母亲,沁儿才十七岁!您让她忍一辈子?”郭大娘子努力平复着情绪,语气还是冲了起来。母女二人间就这样起了争执,你一言我一语,僵持不下。 裴砚折回院中的时候虽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却听得出在吵,他怕直接进去闹得尴尬,便在院门口就驻了足,睇了眼立在门边的婢子。 那婢子连忙进屋去禀话,只一瞬间,屋里的争吵停了。 待那婢子再折出来,就引了裴砚进去。裴砚迈进门槛,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沁沁许是适才来时颠簸得肠胃不适,已歇下了。”说罢就望向郭大娘子,“岳母大人,小婿真的很想尝尝您做的担担面。” “哦……”郭大娘子忙定心,疾步往外走,“我去做。” “辛苦您了。”裴砚含着笑端正一揖,还客气地往外送了两步。 等把郭大娘子送出去,他再折回屋里,就变了张脸。 他不再笑了,也不再客气。大马金刀地往郭纪氏跟前的椅子上一坐,张口就说:“外祖母,我娶了您外孙女就拿您当自家长辈,今日咱们祖孙便谈谈。” 郭纪氏被他这架势吓住,屏息递眼色让下人们都退下。裴砚心领神会地静等他们退出去,开口直言:“祖孙之间隔代亲。您怕沁沁过得不好,我理解;但您好心办坏事,在我这儿不行。得凡夫妻过日子,都是商量着一步步来的,您现在是要她一味地捧着我供着我,见我们亲近些您就觉得她失了礼数、就要罚她打她,这我不能答应。” 郭纪氏呼吸凝滞,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裴砚,道:“我是怕你们夫妻生隙!” 裴砚看着她:“我们之间有什么说什么,相处得轻松自然,您怕我们生隙;若将礼数规矩放在第一位,过得淡漠疏离,您反倒觉得好了?这是什么道理?” “姑爷若想追根问底,那便好好说说。”郭纪氏眉头皱得愈深,“我瞧得出来,姑爷现下是喜欢沁儿,所以愿意纵着她。可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若来日姑爷不喜欢她了呢?是否就会觉得她脾气不好?嫌她人前人后待你不够恭敬?自古夫为妻纲,这日子若想过得长久,她得把她的位置摆正。” 裴砚眉心跳了跳,端坐的身子前倾了两分:“外祖母,我这个当晚辈的口出狂言,您别骂我行吗?” 郭纪氏一怔:“你说。” 裴砚道:“这话对事不对人,我明白您的心意是好的,但您这番话属实是……”他清了清嗓子,“属实是放屁。” “你说什么?!”郭纪氏怒色顿起。 裴砚摊手:“什么叫我现下是喜欢她,所以愿意纵着她?若我不喜欢她了,就会嫌她不够恭顺?您要是担心这个,那我跟您说句实在话——男人倘若是个混账,那女人什么样都不管用,她这样我能嫌她不够恭顺,她处处恭顺我是不是还能嫌她寡淡无趣?我若就打算薄情寡义了,她是什么样才能让我挑不出错?您说让她将位置摆正才能把日子过长久,这套在卑鄙小人跟前好使吗?” 郭纪氏哑了哑:“我瞧姑爷你也不是卑鄙小人……” 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