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娘子,可若按你说的这么办,不论我将你卖到哪里,他打听不着断了银钱的来路,还是得卖了你妹妹;若打听得着呢,便会寻去你新的主家——你怎知新的主家就能比胡大娘子仁善?胡大娘子发起火来能打死你,他们就不能了?” 安姨娘打了个哆嗦:“那……” “别这样胡思乱想了。”楚沁深缓一息,“你敢不敢信我不会害你,给我打个借据?就写你欠了我三千两银子。要签字画押,便是上了公堂,公堂也能认的那种。” “三千两银子?!”安姨娘被这数惊着了。 楚沁面色不改:“对,三千两。不论是谁问起来,你都咬死了说你确实从我这里拿过这钱,让你爹借走了。至于你爹若矢口否认说没见过这钱也不打紧,他一个赌鬼,手里本就留不住钱,说出的话也不可信,谁也不会帮他。” 安姨娘听懂了她的这番话,可还是没明白她的打算:“那……之后呢?” . 当日,安姨娘便搬到了他们的院子里来。他们租住的这方宅院若跟定国公府比当然不大,就算只和睦园比也小一些,但就他们两个人住还是宽敞得很,空院子也还有两三处。 楚沁让人把东边最像样的那处院子拨给了安姨娘,又让人跟着安姨娘身边的归燕回去给她收拾东西,嘱咐他们若被胡大娘子问起来,就只说她把安姨娘留下了,不必提别的。 几人领命而去,再回来时约是下午三点。归燕客客气气地谢过了帮忙的几位,独自进了安氏的卧房,见安氏伏在床上发呆,轻手轻脚地凑过去道:“姨娘可是伤得厉害了?嬷嬷下手也太狠了。” 安姨娘叹了口气。 张嬷嬷下手的确是狠,七八下戒尺抽下去,就打得她现在没法坐没法躺,可比胡大娘子上回让崔嬷嬷罚她的时候狠多了。 归燕抿一抿唇:“不过姨娘搬来这边倒是件好事,总归离公子近些,行事方便。若让奴婢说,今日这事姨娘就该想个办法让公子知道,让公子明白楚娘子是如何趁人之危的。” “归燕!”安姨娘皱眉,侧首睇着她,“你胡说什么,楚娘子是帮我呢。” “可她好端端的,凭什么打您呀!”归燕道,“再说……那三千两银子的借据被她攥在手里,您怎么知道她不会临阵变卦?若能让公子知道实情,您也能多个保障,别死得不明不白的。” “归燕。”安姨娘的脸色却更沉了,“咱不能分不清好赖。你若再说这样的话,别怪我不顾主仆情分。” 归燕心弦一紧,哑了哑,不敢再说了。她一语不发地去收拾东西,走到衣柜前,却默不作声地瞪了安姨娘一眼。 吃里扒外的东西,横什么! 若没有胡大娘子帮衬,她能这么舒舒服服地在国公府里当姨娘?做梦去吧! 夕阳渐落,暮色四合。楚沁下午看话本看得入了神,一口气看完了两本才发觉天色已这么晚了,摸出怀表一看:六点了。 裴砚还没回来,看这架势应该是不会回来用膳了。她便不再多等,吩咐清秋去传了膳,又告诉清泉:“安氏今日搬来得突然,厨房怕是来不及多备一桌子膳,你去请她过来一起用吧。” “诺。”清泉福了福便去传话,已在房里闷了半日的安氏一听说楚沁喊她一起用膳,心里不免紧张了一阵,因为打从楚沁过门以来她们还没一起用过膳呢。 况且妻妾之间泾渭分明,当正妻的喊妾室过去用膳多半都是为说着好听,实则是让妾室过去侍奉。 这是一种管教,也是立威,这期间想挑点错处很容易,便可让妾室知道主母的权威不可侵犯。 只不过,安氏心里念着楚沁的相助,觉得就算是立威她也认了。 安氏于是提心吊胆地又进了楚沁的屋,楚沁没客气到愣坐在那儿等她,菜刚上齐她就自己先开动了。安氏进门一见她已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不由更加紧张,束手束脚地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娘子恕罪,妾身来迟了。” “来得挺快的呀。”楚沁看她一眼,“我也刚吃上。快坐,趁热用吧。” 安姨娘一下子愣了,她困惑地望着楚沁,不敢相信楚沁竟然真是让她来吃饭的。 但她很快定住了神,执起旁边的赶紧碗筷却没落座,伸手夹菜:“妾身侍奉娘子吧……” 她这算吃一堑长一智,因为别无二致的事在胡大娘子跟前发生过。那会儿她入府的事刚定下,还没正式纳去睦园,只是暂时住在了国公府里。一日胡大娘子喊她去用膳,她不知轻重坐下就用了,下一刻就挨了训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