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身一人走在这铁丝上,光脚踩的是轻薄的冰面,他身前既无人伸手相扶,背后也没谁举掌相托,他怕什么呢? 吴大人跟他比心狠比要挟,图什么呢?图他心软不会动司桉桉,还是图他柔弱,不敢血洗翰林院? 翰林院是没办法一锅全端了,但若是里面都是些啃噬朝堂根基的蛀虫,司牧不介意见点血,把翰林院全部清扫一遍。 今天是给吴大人最后的机会,也是司牧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而这一切都压在吴大人新写的那份章程上。 吴大人被众人注视着,脸上的汗是怎么都擦不完。 若是不认真写,司牧摆明了要动司桉桉。若是认真写,那她如何向身后的同僚交代? 吴大人被卡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一咬牙,提笔写了方案交上去。 她双手将纸递过去,往后退回来的时候借着擦汗动作跟同僚打了个眼色,表示一切放心。 司牧接过纸,垂眸看,依旧不满意。虽然跟前两版比,这版认真许多,可还是不行,敷衍的痕迹依旧在。 别看吴大人身形肥胖,但她当年可是三元及第名冠京城的才女,是先帝亲口夸过的状元! 不然皇上也不会娶她的弟弟,更不会给她大学士的权力。 可如今,她就写出这么个东西? 司牧捏着纸的拇指指甲绷的发白,纸张边角被他捏出褶皱。 “吴大人呐。” 司牧轻叹,轻轻软软的声音像把锋利的软刀子,刮在吴大人露出来的脖颈上,寸寸见血。 吴大人原名吴思圆,听司牧这个语气,刚才一身的汗瞬间凉下来,竟是冷的打了个哆嗦。 她抬眸小心翼翼看司牧脸上,就见司牧不知什么时候往后靠在放了靠枕的椅背上,双腿交叠,凤眼正安安静静注视着她,宛如在看一头死猪。 对朝堂无用的人,在司牧眼里还不如猪。 寒意顺着脚底板往上攀爬,一路窜过心脏直逼脑门。 司牧动了杀心。 司牧这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 吴思圆脸色瞬间苍白,要知道她跟寻常大臣不同。她是先帝亲封的状元,是当朝贵君的嫡姐,是小皇女司桉桉的亲姑母,更是翰林院的协办大学士,是文臣的脊骨。 杀她便意味着司牧要撕破脸,要跟天下文人过不去! 这是会被戳着脊梁骨钉死在“暴戾”柱子上的事儿,是会被天下诟病、被史书痛斥,将来死后尸骨都不一定被皇陵接纳的事儿,哪怕他如愿以偿,也不会真正得到民心。 吴思圆艰难地吞咽口水,满脑门的冷汗,可是手抖到抬不起来擦。 她们一直知道司牧行事强硬,手段狠厉,但没想到司牧会疯到如此地步! 就在这时,胭脂回来。 “主子。” 胭脂像是看不到龙案前几乎凝结成冰的气氛,缓步过来站在司牧身边,垂眸在他耳边低语,将谭柚的话复述一遍。 吴思圆不知道胭脂说了什么,只看见司牧缓慢收回目光垂下浓密的眼睫,于此同时笼罩在她身上的杀意随之淡去。 吴思圆心神一松,竟是觉得双腿发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其余几位大人伸手不动声色地扶了把吴思圆,低声道:“吴大人辛苦了。” 以一己之力抗住长皇子的压力,不愧是她们中的领头人! 吴思圆想骂爹,她刚才差点就死了,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又硬生生拽出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