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一身的汗,中衣背后全湿透了。 伴君如伴虎,不止长皇子是老虎,司芸也不是只小猫。 司芸是低调出宫,连马车上都没挂上象征着皇家身份的明黄灯笼。 回宫前,司芸特意绕了一下路,马车远远停在谭府对面的巷子口。 宫侍撩起车帘,司芸抬眸朝外看过去。 离那么远,司芸都能感受到谭府的那份喜庆热闹气息,宾客们欢笑的声音远远传来,虽听不清说的什么,但却知道她们心情极好。 司芸把玩着手里的秋蟾桐叶玉洗,这玉洗是真的不错,手感温润让人摸着爱不释手。 可惜…… 司芸将玉洗随手抛给宫侍,淡声道:“毁了吧。” 她让宫侍落下车帘,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眼睑顺势垂下,声音听不出多余情绪,“回宫。” “是。” 马车远去,谭府的热闹依旧,直到晚上亥时左右,婚宴上才陆续有人离席。 谭家主子们在门口将客人送走,谭府下人则是打扫庭院里的狼藉。 直至子时末,谭府才算真正忙完。 府邸里安静下来,唯有挂在主院里的灯笼火红热闹依旧。 在这片深夜寂静中,司牧从梦中惊醒坐起来,满头是汗。 那种光亮逼近,热意舔舐身体的感觉过于深刻痛苦,以至于他忘不了。 忘不了前世皇宫的满天火光,忘不了在敌军铁骑下挣扎哀嚎的百姓,亦忘不了亡国的那份悲恸跟愧疚。 终究是他辜负了母皇,辜负了她的期望,辜负了大司的将士们跟全部百姓。是他不够坚定,是他过于在乎世人的目光,这才误了国。 司牧单手捂着胸口,还没等那份绝望内疚的痛苦情绪蔓延开,便感觉到脸上有凉爽的清风拂来。 温柔的风将脸上热意吹散,将他满头汗水冷却下来,把他从真实跟梦境中拉出来。 司牧恍惚了一瞬,呆愣茫然地顺着风拂来的方向看去,哑声喊,“阿柚……” “嗯。”谭柚手腕转动,拿着蒲扇给司牧扇风,温声问他,“做噩梦了?” 她独有的不疾不徐的说话语调,让司牧狂跳的心脏缓慢平息。 几乎是司牧刚从床上惊坐起来,谭柚便醒了,她伸手将床边的蒲扇拿过来,轻轻给他扇风。 司牧呆呆点头,浓密的眼睫落下,“好可怕好可怕的噩梦,梦醒后心脏都是疼的。” 谭柚拿着巾帕,凭借直觉跟猜测司牧坐起来的高度,给他擦拭额上汗水,“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也没跟他说梦都是假的,也没问他什么梦,只问她自己现在能为司牧做些什么。 谭柚也许不懂花言巧语的浪漫,可她给的都是简洁又直接的关怀。 “抱抱我,”司牧心里一软,伸手环住谭柚的腰,将自己贴在她怀里,低声说,“我好难受,抱抱我就好。” 以前都是胭脂抱他,现在换成谭柚,司牧这才发觉女人跟男子的身体是真的不同。谭柚的怀里是柔软的,带着沐浴后的清爽冷香,能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 司牧紧紧环着谭柚,垂眸轻声说,“阿柚,我去把灯点上吧,我渴了。” 因为刚才谭柚的巾帕擦到他鼻子上了。 司牧在谭柚怀里蹭了蹭,昂头亲了下她的唇瓣,“我刚好下去喝水。” 谭柚轻拍他后背,将腿蜷缩起来给他让出路,“好。” 司牧在夜里是能看得见的,哪怕看不到人的具体表情也能看到人的大概轮廓。 谭柚好像就不行,但她依旧迁就着自己,把屋里所有的烛台都熄灭了,连带着院子中能映进屋里来的灯笼,都找人取了下来。 所以她给他擦汗的时候看不见他的额头在哪儿,只凭着感觉摸到了鼻子。 司牧抿唇穿鞋站起来,走到床头不远处的灯架那儿。 他不喜欢夜里有光,因为任何光亮都能让睡熟的他想起那夜滔天大火,所以司牧多数时候都是蒙头睡觉,既看不见任何光亮,又感觉狭小空间里的自己足够安全。 现在,他伸手拿过火折子,将灯架上的烛台点亮。 微弱的火苗在黑夜中摇曳往上,从小小一点的红色光亮变成一簇火花。 随着烛光亮起,司牧看到的不是山河破碎国破家亡,也不是灼到眼前的炙热火光,而是满目喜庆吉利的大红色,这抹红色彰显着屋里主人对喜房布置的认真跟仔细。 今夜,是他跟谭柚的大婚夜。 司牧呆愣地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