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圆眼皮耷拉下来,双手搭在腿面上,眼睛看着灰色的地面,“殿下您说。” “吴大人是选择泼天富贵,还是选择全族平安?”司牧将巾帕随手扔在桌面上,懒散地靠着身后椅背,静静看着吴思圆。 泼天富贵便是拿全族性命去拼司桉桉这条路,若是将来小皇女登基,司牧交出权力,那吴思圆可谓是万人之上,位置堪比如今的司牧。 这等手握天下众人生杀大权的权势,没人不心动。 可前提是,能赢。 若是输了,以司牧记仇又乖戾的性子,他会灭了吴家满门,说不定连带着吴嘉悦一起。 要是选择全族平安,那便是走司牧这条路,帮他新税铲平障碍,为他征兵屯粮暗中出力。事后,吴家淡出朝堂,方能保下全族百口人的性命。 吴思圆这几日想了许久,想到头脑发胀脑仁发疼,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她若是选择司牧,司芸那边就必须做的更小心谨慎,若是被她看出来,她就算是输,也不会让吴府好过。何况吴氏跟司桉桉还在宫中。 可若是继续追随司芸,赌的便是所有人的命,包括司桉桉。 吴思圆心里清楚司牧为何会找自己,他那日在司芸面前用糖果子喂司桉桉,便是想让她看清司芸的冷血无情。 告诉她,司芸绝非一个好的选择。 “我知道吴大人的野心,可吴大人心里应该清楚,吴家在朝中的根基过深,伸展的树枝太远了。无论是我,还是皇姐,都会心存芥蒂。” 司牧把玩自己的手指,面上没什么情绪,声音也听不出喜怒,只是平静地说: “吴大人觉得,皇姐病重后推桉桉当太女,假若有朝一日司桉桉坐稳身下这把椅子后,会留下吴家吗?” “没有一个掌权者,能接受自己站在树荫之下,皇姐是,我是,将来的司桉桉,亦是如此。” “谭家在我下嫁时已经做出选择,所以谭橙夫郎的家世高与低,从一开始便已经定下。老太傅更是多年前就将谭大人送往青水省,为的便是避免权势过于集中在京城,连她本人,如今都很少参与朝政了。” 司牧凤眼撩起,慢悠悠问,“这些,你看懂了吗?” 吴思圆瞳孔慢慢放大,心底一惊,到现在,才算明白老师让师姐外放做官的真正原因。 朝中两个执政者年纪都轻,最是需要施展拳脚抱负的时候。这时候谭家这棵大树若是过于茂密,便是笼罩在两人头顶的树荫,朝中所有的决策都要看谭家脸色行事。 谭府若是不收敛些,最大的可能便是司牧跟司芸联手,先将谭家从京中拔根。 在这里,在皇城,最忌树大叶茂。 如今谭老太傅处于半隐的状态,朝堂上已经交给小辈谭橙去闯荡,将来的新臣,交给了任职太学院的谭柚。 现在又因为长皇子下嫁谭府,君跟臣之间的利益没有半分冲突,甚至是相互成就。 “所以当初……”吴思圆起了个头,立马又把嘴闭上。 司牧笑得开心,猜出她要说什么,“所以当初,你们所有人都拦着不让我嫁谭橙,唯独老太傅本人,态度暧昧。” 谭家娶了司牧,是对谭府最好的选择。 “谭家为何不选我皇姐呢?”司牧身子往前,双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吴思圆,“你不如好好猜猜。” 很多事情,到今日才算彻底浮出水面。 比如谭太傅让谭大人外放做官,当时给的理由是谭母能力不够出众,在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