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晋夫一定是觉得她很好笑,因为一整个下午,宋晋夫已经笑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是铺上来的,瓦片不是果子,可长不出来。”宋亚夫说着就抽出一块,“瞧,这样拿出来就行。” 姜宛卿顿时又发现了新鲜玩意儿,连杏子都顾不得吃了,学着宋晋夫的样子揭了好几块瓦片。 底下是一间屋子,舅母房氏走进来,关上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然后就注意到屋子里多出了一道光柱、房顶上多出了一个洞。 “宋晋夫!!” 房氏抓起案上的鸡毛掸子。 “啊啊啊!”宋晋夫惊叫,一时受惊不小,整个人差点儿从那个窟窿里掉下去。 底下的房氏吓得心胆欲裂,连忙扔了鸡毛掸子:“别怕,别怕,不打你!抓牢了,好好爬上去!” 宋晋夫本事很不坏,最后竟真的稳住爬了上来。 但最后还没有没能逃掉一顿打,姜宛卿离开宋家的时候,宋晋夫跟在大人后面送行,虽然有意挡着,但略碰到屁股脸上就疼得呲牙咧嘴。 那是姜宛卿唯一一次去宋家,但杏子刚摘到手里的甜香、瓦片鱼鳞般细密铺陈的形状、以及夏日阳光独有的明亮,一直留在记忆深处。 风昭然看着姜宛卿明显沉入回忆的脸色:“看来五妹妹是有一点天分在身上。” 姜宛卿默默翻了个白眼,问他:“屋子扫完了吗?” “……” 风昭然继续去扫地了。 揭瓦和翻瓦完全是两回事,姜宛卿也没有小时候看一眼就会的天赋奇才,现在之所以能如此娴熟,全是拜上辈子的辛劳所赐。 而那些辛劳又是拜风昭然所赐。 所以归根结底风昭然就是那个祸首。 忙活了这么久,两人还是肚子空空,姜宛卿感觉有点失策,应该先去打扫厨房。 她和风昭然分好工,风昭然负责那间书房,也就是他们的卧房,她则负责厨房。 厨房的的房顶破得更厉害,但姜宛卿记得来桐城好些日子她才半夜被屋顶漏下来的雨水惊醒,这几天还能凑合着用。 厨房院外有井,井台虽然生满了杂草,井水依然十分清冽。 打水的活她派给了风昭然,他虽然半边肩伤不能用力,但另外那只手肯定比她有力气。 风昭然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水桶上那根长长的布绳,浅绯色的底子,上面还隐约可见原来的喜鹃登枝绣样。 风昭然想到扎扫把的那一根布条,忽然间隐隐生出一种感觉……她好像是切碎了自己,散落在这座荒院各处,以她自身为养份,祭献给这座荒园,让这座荒园活过来。 这感觉来得突然而荒谬,像是从某个遥远的时空穿越而来,抓住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心痛从心底升起,无法遏止。 “好了没有啊!”姜宛卿的声音传来,“殿下你饿吗?我已经快饿死了!” 这声音简直像是自带某种仙术,将风昭然从那种异样的感觉中解脱了出来。 “来了。”风昭然应道。 姜宛卿先把水缸清洗干净,然后洗净灶台与一切能用之物。 之前买的东西悉数派上了用场,姜宛卿把锄头递给风昭然:“去挖点荠菜来。” 风昭然:“荠菜?” “就长在井沿边上,绿的,没有枯黄的就是了。” 风昭然过去一看,确认没有菜,只有野草。哪怕它是绿的,也是草。 但姜宛卿道:“就是草,呃,不对,这叫野菜。” “你确定能吃?”风昭然问。 “绝对吃不死人。” 风昭然:“……看人吃过?” “嗯。”岂止,上一世就是靠这东西救了命。 荠菜洗净切碎,先拿热水氽过,然后拧干切碎,拌进面糊之中,下锅摊成面饼。 好久没有下厨了,一要顾着灶中火,二要顾着锅中饼,姜宛卿手忙脚乱,面饼煎得焦黑。 “你去烧火。”风昭然挽起了袖子。 姜宛卿一呆,“你会下厨?” 风昭然:“再差也不过是如你这般。” 姜宛卿:“……” 风昭然也烙了一张,同样焦了。 姜宛很想幸灾乐祸一下,一寻思不对,焦了还是他俩吃。 “火小一些。”风昭然想了想,吩咐。 第二张好了不少,再往后出锅的面饼居然带上了一丝食物正常的芬芳,面粉的香气里有明显的荠菜香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