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食难安?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段秋厉声质问,这些话已经不仅仅是心中的不平,更多的是积压的怒怨。 一番诡计陷害了那么多人,段秋都不知道沈灼是怎么安寝好梦,两耳不闻窗外事。 沈灼心情沉重,哑声道:我有,不管是良知,还是对我爹娘的在乎,甚至是对你们的感情,我都有。我理解你的愤怒,我也同你一般痛苦,但有些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沈灼既然约了段秋,就没有再隐瞒她的意思。段秋对这件事有着太深的执念,而且作为受害者,她应该早点知道真相。 段秋嗤笑,道: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那不是你? 沈灼抬头,惊讶地看着段秋。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但这句话从段秋的嘴里说出来就变得不一样了,带着讽刺和冷嘲,甚至是失望和愤怒。 沈灼觉得段秋误会了什么,连忙道:我没有要逃避责任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有些复杂,我会解释给你听。 我不想听,我已经听的够多了。段秋无力地闭上眼,遮去眼底那复杂的神色。等她再睁开双眸,眸中是一贯的冷静。 沈灼,我当初不追究这件事,不仅仅是因为小姨,还是因为彤彤。她坚信你被夺舍,坚信在秘境中出手的人不是你。为了帮你拖延时间,也或许是为了帮你找到证据,她甚至都没有计较你在秘境中对她的态度,日月兼程赶到段家见我。我们因为这件事意见分歧,是她跪下来求我给她时间。你懂我那种看到亲密无间的姐妹为了你,连尊严都可以放下的感受吗?我一遍遍的问过自己,你真的配吗? 段秋的眼底涌上压制不住的湿意,眼泪盈眶,心里又酸又涩。 公输彤赤子心诚,她也是公输家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骄傲又自信,天真烂漫。可是为了眼前人,她可以放下一切,她可以卑微。 就为了那一点破绽,她甚至赌上自己的性命。看到她孤注一掷,段秋仿佛看见在秘境中飞蛾扑火般护着她的人。 明明知道是死局,明明知道一切都太迟了,还是义无反顾。 段秋每每想起那一幕,变得冷硬的心还是会被触动。 沈灼被这些话说的哑口无言,目瞪口呆。他压根就没听公输彤说过这些,她在他的面前还是像小时候那般,蝴蝶般飞扑而来,笑靥如花。 她藏起秘密,只把好的留给沈灼看。 沈灼难受极了,他欠的又何止段秋一人? 段秋擦去脸上的泪珠,苦笑道:沈灼啊沈灼,就算你真的被人夺舍又怎么样?过去了那么久,仇怨并未消弭。我反而更恨,恨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沈灼长叹一声,道:我也想早一点,但我没有机会。这十年,我无能为力。 十年,段秋对这个数字有了反应。她其实信过公输彤的话,可是怨恨让她忽略。她想过沈灼被夺舍的时间,却没想到那么久,那么长。 十年沧海,物是人非。 段秋,既然你相信彤彤,你愿意给我留这个时间,那请你也相信我。我今日见你,本就是想和你把这些事说清楚。我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想在朝夕之间夺回来又谈何容易?十年,已经足够抹掉一个人的存在。我算是幸运,侥幸未死。 沈灼目光坚定,态度诚恳。 段秋没有立刻回答,沉默良久。 湖心亭的风拂动纱幔,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入化的石像,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过了许久许久,她才问道:既然你能回来,那是不是说明那个人死了? 那个人便是占据沈灼身体的真正凶手,段秋的目光里有杀意,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冲着沈灼去。 沈灼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但我还没有找到她。 段秋捕捉到那短暂的迟疑,猜到沈灼有所隐瞒。但这不重要,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把这个真正的凶手找出来交给我!用你的行动证明给我看,这一切非你所为。段秋愤怒低吼,说完这话,喉咙里的刺痛感又冒了上来,她尝到了血腥味,面色微变,咬牙压下去。 沈灼面色阴寒,冷声道:我会的,因为她也是我的敌人。 那希望你能快一点,我的时间不多了。段秋半阖眼眸,微光之下,那点脆弱如此清晰。 沈灼心疼地看着她,从小世界取出之前放进去的盒子。这是玉石雕刻,用来保持药性不散。 他把盒子递给段秋,眉宇间总算有了一点舒展:打开看看,我不会让你有事。你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可以做你想做的事,甚至杀你想杀的人。 段秋本不愿接,但沈灼耐心地等着,她想了想,还是接过去。 按下盒子的暗扣,清新的花香扑出来,提炼好的天心莲盏在盒中流淌,颜色粉|嫩剔透,分外好看。要是不仔细,说不定还会误以为沈灼递过去的是一盒胭脂水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