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长长长长一截路。 水榭在整座白鹤山庄的位置,岂是一个“荒僻”所能形容,北得不能再北,途中还有一段不怎么平整的石子路,不过宅子周围倒是打理得意境古朴,一株很大的树枝繁叶茂,将院门也掩住大半,确实适合睡仙悟道。 阿宁正守在门口,此时客房已经整理好了,不过因为只有一间,所以骁王府的其余人便继续住在柳庄主准备好的向阳大宅里,这里是独一份的待遇。 “酒呢?”梁戍踏进小院。 阿宁迅速跑去前厅,将那两小坛被吹了一路的酒捧出来。 柳弦安站在旁边,悄悄揉了一下自己的喉结。 梁戍撩开衣摆,坐在凳上:“你喝茶。” 柳弦安:“……” 嗓子不适,的确只能喝茶,茶水入口寡淡,鼻子里还要闻着对面的酒香,越喝越无聊,这与想象中的把酒言欢简直毫无相同处,于是喝着喝着,柳二公子的思绪便不知又飞到了何处去。 梁戍放下酒杯:“西北也有同这差不多的酒。” 柳弦安被拉了回来:“西北有什么酒?” “叫‘百神愁’。”梁戍一笑,“名字起得大,却不是什么名贵的酒,一文钱就能买上一壶,当地百姓人人会酿,入喉又烈又呛,曾有一群文人想去大漠写诗,结果诗没写成,倒先在黄沙中醉了一天一夜。” 柳弦安跟着笑,觉得能在长天大漠里酩酊大醉,好像也挺浪漫。 梁戍摇头:“要不是阿月带人巡逻,将他们捡了回来,只怕早已被晒成了人干,你若去了西北,亲眼见过大漠,就能知道那是一片吃人也不会吐骨头的魔域,狂风起时,整片天都是黄沙,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有躲在骆驼身后,等着灾难自己停止。” 在那种环境里,光是生存便已竭尽全力,更何况还要带兵打仗。柳弦安觉得若换成自己,可能撑不了一个时辰,就会当真驾鹤与大道同游,但梁戍居然能将边关守得如此稳妥,还有空来白鹤城喝酒,还要去管西南的邪教与四境的流民,想及此处,他难得对一人肃然起敬。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会累吗?” 这话同先前梁戍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同属一流派,都是聪明人不用多加前情赘述,就笃定对方肯定能听懂,而梁戍果然也听懂了,稍稍一笑:“习惯了。”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柳弦安却记起了他的旧伤,于是将两根手指伸过去,搭在对方脉上。 梁戍再度不动声色地隐去了脉象。 柳二公子在桌下抬腿一踢。 梁戍闷笑,总算没有再逗他。柳弦安这回仔细试了半天,道:“还是得静养,至少三个月。” 同样一句话,从太医院的人口中说出来,骁王殿下会嫌烦,但现在换成柳二公子,可能是因为他蹙起的眉头看起来的确是在真诚地担忧着,于是梁戍道:“好。” 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的“好”,柳弦安不信他会听,梁戍也确实没打算真的听,莫说是三个月,就算是住在白鹤山庄中的这三天,便已经算是他人生里难得一段偷闲——闲也闲得不安稳,还得想流民与不知逃去了何处的凤小金。 他又仰头饮下一杯酒。 柳弦安提醒:“这酒有些烈。” 梁戍并不放在心上,西北的酒,哪一坛不烈。 于是柳弦安就一直在等着他醉,可最后也没等到,骁王殿下当真酒量惊人,喝到最后,连眼神也未见浑浊,情绪反而还高涨了,将眼前酒具一推:“出去走走。” 柳弦安赶紧靠在阿宁身上:“很晚了,我累了。” “你有过不累的时候?”梁戍扯住他的手腕,“走。” 阿宁也迅速退到一旁,毕竟这种机会不常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本事将公子带出门。 全白鹤山庄的弟子便都有幸亲眼目睹了自家二公子蹲着耍赖,而骁王殿下不为所动,拖起就走,手法如同土匪抢媳妇的绝世大场面。 都惊呆了。 柳拂书和柳夫人听完之后,也面面相觑,这……怎么竟已亲密至此?唯一纯纯高兴的可能只有柳南愿,她觉得二哥果真厉害,短短相处就能同骁王殿下发展出这般深厚的交情,那自己总不会被逼嫁了吧?于是高高兴兴地带上小丫鬟,出门逛街。 而等梁戍与柳弦安在街上走了一圈后,整座城的百姓差不多就都跑出来看王爷了,常小秋也赶紧坐在轮椅上,让常霄汉把自己推出医馆,他本来还想扛剑站着,但后来实在腿疼,只好放弃了这一威风姿势,老实坐好。 这一天的白鹤城,甚至比过年还要更加热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