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大营,向着密林深处走去,前一截路因为经常有士兵与村民进出,所以是坚硬的泥土,可越往里,就越人迹罕至,路没有了,脚下踩着的,是厚厚一层落叶。 沙沙。 沙沙。 沙沙。 高林走得很快,苦宥竖起耳朵,依靠声音跟着他,跟了一截,却停住脚步,将棍子往前一伸,叫道:“喂,你过来拉我一把,沾了一脚泥。” 片刻之后,木棍稍微晃了晃,像是被人握住了另一段。 而几乎就在同一个瞬间,苦宥突然猛地将木棍往自己身前一拉,另一手从袖中扬出软剑,直直朝着面前人捅了过去! 对方飞身躲开,冷笑一声:“苦统领,你倒是机敏。” “声音学得像,走路却不像。”苦宥握紧剑柄,“胆子不小,敢易容往军营里闯。” “胆子若不大,也难将苦统领诱来此处。”对方低声命令,“动手!” 苦宥捕捉到头顶传来的细碎风声,挥手一砍,剑锋“当啷”一声,像是被裹入了一条极为柔软的织物,耳边银铃声忽而响成一片,严重干扰了他的判断,稍微一犹豫,脖颈处便被搭上一把冰冷的剑。 “放心,我们教主只是想找你聊聊。” …… 阿宁端着点心,先去找了柳弦澈,结果药童说大公子早上在给苦统领换完药后,就与高副将一道下山了,去给一个村民接腿,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于是他又哒哒哒地跑到北营,谁知守卫也说苦统领与高副将一道出门了,就在不久前。 阿宁听得一头雾水:“那我家大公子呢?” “没见到,来的只有高副将。”守卫道,“他看着神色匆匆的,事情应该挺紧急,袖子上破了大洞,也没来得及换衣裳,两人说了几句话,急急忙忙就走了。” 阿宁听到这件失踪的破衣裳再度出现,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忙问:“王爷呢?” “在书房。” 阿宁将点心往守卫手中一塞,转身就往书房跑。 西南驻军的总统领就这么被人拐走了,听起来简直荒诞到匪夷所思。梁戍即刻下令封锁所有的出入口,而高林也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他倒还没听说苦宥的事,但发现了另一个异常——那日在寿宴上硬要说亲的祖孙三人,并不是十面谷的村民,今日自己无意中提及,结果人人都说没见过,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鬼魂一般。 “但他们缠着我说那堆废话,有什么意义?” “不需要意义,只要能熟悉你说话的声音与音调,方便模仿,就够了。”柳弦安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苦统领。” 高林骂了句脏话。 对方时间卡得如此准确,可见事先准备得极为周全,现在哪怕派兵搜山,只怕也搜不出结果。程素月见梁戍脸色极为难看,便道:“苦宥身份特殊,白福教绑了他,有极大的可能会与王爷谈条件,至少……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 正说着,屋外就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却不是白福教送来的,而是刘恒畅。 “有什么新情报?”柳弦安问。 梁戍拆开扫了一遍,信中恰好提到了木辙从南洋请来的新客人。 “南洋人,可唤雷雨,纵猛禽,变万军,招亡灵。”高林道,“还挺敢吹,杂货铺子也没他经营广泛。” 柳弦安猜测:“也有可能是善口技呢,只要听者闭上眼睛,他们一人就可变出万军。”而且若换成一般人,也没法仅经过一次交谈,就伪装出足以以假乱真的声音。 高林心想,绝了,这唬人的技能,简直像是给苦宥量身定制一般。 柳弦澈问:“阿畅还在信中写了什么?” “写乌蒙云悠短期内应该痊愈不了。”柳弦安看着信,“但不是他的主意,而是凤小金,凤小金主动提出不想让乌蒙兄妹掺和进这回白福教与王爷的争端,为此,他还给阿畅提供了许多下药的便利。” “这人……听着对木辙也没多忠心耿耿。”程素月摸了一把自己初愈的脖子,“他似乎真的不在乎任何事,可若真想保护那两兄妹,为何不带着他们远走高飞,却要一直住在那肮脏阴森的邪教里?”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