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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激性渴爱症_13


下他一个人了,父亲除了担负医护费用之外,几乎不曾过来探视。

    起初顾常昭也觉得古怪,但在父亲将所谓的继母与继妹带回家中,而他无意间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后,顾常昭便什么都明白了:早在母亲出事之前,父亲便与外头的女人有了瓜葛,甚至生下了孩子,如果不是发现了这件事,平常开车一贯遵守交通规则的母亲不至于会受到过多刺激失去理智,最终意外导致交通事故,成为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十余年都不曾恢复意识。

    在窗台下听见继母哭著澄清当时并非故意向母亲坦承彼此的婚外

    情,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令母亲发生意外,而父亲温声安抚继母,并宽慰她那并非她的过错时,顾常昭恨得咬牙切齿,由此也明白对方带进门的并非继妹,而是货真价实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在心中悄悄恨著他们,却无能为力。

    母亲娘家家境平平,两位老人并无余力负担医护费用,父亲碍于名声而维持著母亲的生命,两人至今也未曾离婚,即便继母早已进门,但旁人对此多是称之为美谈,说父亲至今也未到法院诉请离婚,还维持著妻子的医护照料,虽是另组家庭,但也是仁至义尽。

    只有顾常昭知道,父亲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并非为了母亲著想,也不是为了作为儿子的他。更甚者,他年幼时还曾被禁止探视母亲,后来年纪大了,才能依据自己的意志行动;他与父亲表面上相敬如宾,实际上也不存有多余的亲情,父亲待他如待公司下属,非严厉苛刻不能形容,对待妹妹却是宠溺包容毫无要求,这样的差别待遇令他早早便对所谓的家人死心。

    顾常昭在病房里待了一整个下午,又向看护询问过母亲的近况,得知近期情况之后,才无可奈何地起身,搭上公车回家。因为是假日的缘故,家中的其他人都在,继母看到他时神情怔了怔,但很快便摆出温柔的姿态,殷勤地询问他晚餐想吃些什么,他不咸不淡地敷衍过去,迳自上楼回房。

    晚餐时,同父异母的妹妹顾永映也露面了,她今年国三,跟沈靖容同年,但却截然不同,仍有几分孩子气,对于对她母亲向来冷漠以待的顾常昭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看在双亲的面子上才没有立刻转身离开。父亲没有说话,时不时向继母询问家中的事情,气氛沉闷得近乎不自然。

    顾常昭神情紧绷,一个字都没说。

    他当然知道,平常他在外地求学时,这一家人吃饭的气氛绝不会如此沉重,毕竟继母温柔感性之余也总是带著笑容,相当擅长调节气氛,只是这时顾忌著顾常昭而没有随意开口,这一点跟他的母亲全然不同。

    母亲发生事故那一年,顾常昭已经开始记事了,对母亲也还残留几分印象,比如坐在钢琴前挺直的背脊,沉静无波的面容,还有淡然矜持的性情……每一点都与继母大相迳庭。

    当年发生事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除了当时继母与父亲的对话之外,他不曾找到更多线索,但顾常昭确定继母面对他时是心虚的,几年前被年幼的他一再顶撞时也从来不敢回话,甚至无法直视他,当然这也可能是某种苦肉计,毕竟一次两次之后,父亲便出于偶然“巧合地”撞见这个场景,随即严厉地斥责了他,而继母自然不可能为他说话。

    那对母女都很擅长这种事情,在跟他起冲突时先一步摆出乖巧顺从柔弱无助的模样,这样一来,谁不会可怜她们?至少顾常昭的父亲对此从未察觉,又或者是察觉了依旧不愿清醒,因为这个缘故,顾常昭年幼时常因出言不逊而受罚,直到察觉父亲永远不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后,他便再也不去刻意挑衅,自讨苦吃。

    顾常昭想到这里,放下了筷子,礼貌而疏远地道:“我吃饱了。”

    语毕,随即起身将自己用过的餐具放入厨房流理台,转身上楼。他察觉二楼转角处的房间门没有关上,不禁走了过去,踏入室内。

    看得出来,里面那台钢琴被维护得很好,至今仍没有任何陈旧或损坏的迹象,顾常昭凝视著钢琴,光可鉴人的表面上映出自己的倒影,想到顾永映每日都在继母的敦促下坐在这里练琴,手指长时间抚摸母亲的所有物,心中的不悦便愈发深重。这台钢琴明明是母亲的嫁妆,那个男人明明是母亲的丈夫,却都被另一个女人心安理得地接收,尽管继母至今都未能得到名分,但她早已是这个家毋庸置疑的女主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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