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有点别扭,他挣扎著要起身,却又一次被按住。 “别动。”伴随著这句话,沈士琛的手轻柔地摩挲著他的头发,那种感觉实在无法以言语形容,仿佛儿时也曾被母亲这样抚摸过,但因时间久远而不复记忆,直到现在,那种似曾相识的感受才初次从回忆底层慢慢涌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顾常昭忽然有点想哭。 他断断续续地说起了家里发生过的事情,他的出生,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沉睡不醒的母亲,登堂入室的第三者,对他忌惮戒备的继母,日益冷淡的父亲,还有备受宠爱的异母妹妹,还有那台只能留在老家被毫不相干的人碰触的钢琴……他说到这里时,察觉自己的眼眶早已灼热潮润,感到有点丢脸,正要抬手揉眼睛,就被男人握住了手腕。 柔软的手帕按在他脸上,轻柔地替他拭去即将落下的液体。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随身带著手帕,果真是个装模作样的男人。他心情复杂地想道。 这些事情顾常昭从未对别人提起过,就像他喜欢穿女装的秘密一样,潜意识中,他认为那是难以启齿而羞于坦白的,家庭的破裂令人无法正视,而他的异装癖跟他幼时也曾妄图得到父亲疼爱的事实一样丢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沈士琛面前,他忽然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那些话便自然而然地顺著喉咙溢了出来,长久以来哽在胸膛内的东西似乎终于消失,而他也无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彼此沉默良久,沈士琛才开口道:“你真可爱。” “……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之前一直不将这些事情说出来,难道是怕我因为同情而怜悯你?” “不是!”顾常昭立即反驳。 “我不会怜悯你的,因为你不需要那种东西。”沈士琛的嗓音多出了一丝笑意,却换了个话题,“你刚才说,令堂的嫁妆是一台钢琴… …“嗯。” “你没有学过钢琴。” “没有。” 顾常昭知道母亲曾有过这样的计画,但还来不及实施,一切就已终止。当年母亲沉睡不醒,继母登堂入室后,大概曾想过丢掉母亲的东西,但又多少忌惮著他的存在,索性就著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将那些东西全数收了起来。 他后来在储藏室里发现了母亲的私人物品,里头有几本纸张泛黄的乐谱,除了手写的乐曲之外,还有一些标注,那些曲子简单得出奇,并不是母亲平日会弹的东西,而是某些名曲的极简化版本,顾常昭看了几眼就明白过来,那是母亲为了他往后开始学琴而做的准备,似乎是怕他觉得基础的音阶练习枯燥乏味,为了勾起他的兴趣才特地准备了这些乐谱。 可惜的是,那之后十余年间,他一直没有得到学习弹钢琴的机会,父亲素来苛刻,要求他在学业上拿到最好的成绩,以免丢了顾家的脸面,就算提过几次,父亲总是以耗费时间练琴会影响成绩为由而不愿答应,久而久之,他也就死了心,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免感到遗憾。 “我可以教你。” “什么?”顾常昭愣了愣,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我说,我可以教你弹钢琴。” 沈士琛低下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用一种难解的目光凝视著他,脸上不知何时浮现了一抹笑容。 十、 总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脑海里浮现这个想法的同时,曾经有过的对话也一并涌了出来。 这不是沈士琛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但是上一次完全就是开玩笑的口吻,而这一次则跟那次完全不一样。顾常昭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但却本能地这么觉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