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深深,万籁俱寂。 两个黑影贴着墙面渐渐接近城西赌坊。 四联木门紧闭,灯火已熄。 君兮对身后的瑟打了两个手势,最后手掌握拳向下顿了顿。 前屋七人,里屋三人,深眠。 瑟点头会意,将手搭上门檐,一只细香自掌心翻出,手中火光一闪香头已有白烟腾起。瑟手掌轻拂带动空气流动,白烟袅袅飘进门里去。 须臾,灰落香尽。 瑟回头对君兮招了招手。 君兮正观察着往来街口,见瑟已得手,手指着紧闭大门做了个开的手势。 瑟收了香梗,抽出一柄短刀沿着门缝插进去,然而插入一寸许便再难入里。瑟手执短刀沿着门缝整个划到底却也不曾碰到门栓。 此门是双层隔板门。 所谓双层隔板门,便是在门栓与门缝之间再横上一道木板,这样贼人便无法从外面用刀挑开门栓了。 此方法防君子不防小人,但确实可起些作用。比如眼下,主子不让破坏门…… 瑟有些为难的看向君兮,却见君兮指了指头顶。 君兮一个跃身已攀上房檐,瑟了然当即跟上。 二人提气丹田,足下放轻,生怕踩断一片瓦。 她们此番行事要避免泄露踪迹,从房顶入内一个不甚留下痕迹恐会暴露君兮的身份引起柳福江警觉,原本是想勾开门栓从正门进的,如今正门进不去只好从房顶下去了。 君兮跳下去轻车熟路的来到里室,直奔壁隔上摆着的盆栽花卉。 三日前她乔装来此赌博为的便是今夜之便。 既然柳福江与朝廷有勾结,而朝中之人又不惜连番刺杀也要要了自己的命,除了怕自己发现他们之前的一些劣迹,恐怕更是想打赈灾款的主意。 此次决堤发洪,灾区甚广,朝廷为了赈灾将国库所有储备全部拨了下来,甚至诸位大员也都供了自己一份绵薄之力,灾银数目十分可观。既然朝廷里有人与柳福江有勾结,这笔钱他一定会动心。 下级官员为谋求仕途晋升等私利巴结京官向上级敬银是常有的事,但数目巨大的银两必会寻个合适的途径。 而赌坊,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赌坊人流大,往来银两流通也多,完全可以作洗黑银之用,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自古以来赌坊的背后都有官府的背景了。这家赌坊是四州八郡最大的,眼下衰败之际却可以这么快便开门营业各中实力耐人寻味。 柳福江孝敬上首的银钱很可能便是通过这个赌坊流通的,只要找到账簿,一切便都明了了。 赌坊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猫腻,一般的赌坊都不会允许赌客一次赢走太大数目的事情发生,所以一般意图去赌坊捞金的最后基本都输得底掉,便是侥幸赢了,最后庄家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拿不走那些银子。 她那日便利用了庄家这样的心理。 初始,她连连押中,以三钱碎银翻成几十两是故意要引起庄家的注意,目的不过是为了与庄家最后那一赌而已。 与庄家那一赌,她知道自己必须输,自己不输难以脱身,其实她本来也没想赢。因为庄家去里室取存银时,她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她走这一遭的目的是为了打探出赌坊存放账簿的地方在哪。账簿上会记录赌坊的银两流向,若柳福江有私吞当年修坝银款,账簿上定有记载。当然也便知道了他吞下的这些银款最终进了谁的口袋。 只要找到贪污修坝银款的证据,不管上头是多大的官,君兮保证她一定扳的倒。 只是账薄这这等机密文册干系重大,因而必然会被藏的极深,但因为赌坊每日银两流量都很大,需要每日记录,所以账簿不可能藏在别处,一定就在赌坊里。而在赌坊里,与账簿有着同等地位的便是银票。 所以那日她才会提出要庄家以所有存银做注。她并非为银票而来,而是为与银票放在一起的账簿而来。 在庄家进去取银票时,君兮看似在原地漠然等着,其实已经将自己自然放空。庄家在里室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尽收耳底。 君兮走着,心中默数五步感受着距离,根据那日庄家走路的轻重以及传出响动,他便是在此处停下的。君兮抬头看向面前的花盆,手握盆沿却不曾挪动分毫。双手扳着花盆,君兮按着那日听到的声音逆时针旋转三圈再回半圈。 花盆归位,一声细微咔声在耳边响起。 身后石壁突然挪开一人宽的距离。露出里面的暗格,暗格外还封了一道上锁的小铁门。 君兮嘴角一扬。 瑟已经从庄家身上取了钥匙来,见君兮寻到了暗格过来拿给君兮。 钥匙入锁,“喀哒”一声,锁栓跳起。 君兮打开铁门,看到里面只放着两件东西,一个檀木盒和一本账簿。檀木盒便是那日庄家捧出来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