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喧嚣,一团烈火,隔着浓浓夜色遥遥相望。 夜风卷散,层云掩障,火舌夺了月辉之色,大地投下晦暗的光,这一夜注定是不太平的。 亥时三刻。 一身夜行服的君兮出现在了国公府的偏门。 黑影匿暗夜,只一闪而过。 此时的国公府已经沉寂了下来,推杯换盏热闹喧嚣之后,空余一地杯盘狼藉,空气里都泛了一丝静寂。 四角亭里,宫澧端坐在轮椅之上,端着茶盏面露思索之相。他身前十几名暗卫正在有条不紊的往下撤着残肴倒盏。 君兮从偏门一路快步来到花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君兮移步近前,一向警觉的宫澧却似不觉,只自顾沉思。 看着宫澧沉重的表情,君兮的心陡然一沉。“国公大人?”君兮低声唤道。 “你来了。” 宫澧闻声似从呆愣中晃过了神来,脖子一动,自然的应了一声,随即抬手将手中端着的茶盏放了下去。 “沈拓他……救出来了吗?”君兮见宫澧心神恍惚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 她还从没见过宫澧这般凝重的样子,沈拓…… “救出来了。”宫澧微微颌首。 “真的?”君兮闻言面色一喜,连忙追问,“他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受了点伤,已经处理好了。”宫澧云淡风轻的答,抬手将放到身前的茶盏推到了一边去。 一边候着的隐卫眼尖手利,立刻将茶盏收走,摆上了一套新茶盏。 “你怎么这么晚还跑出来,房中无人很容易被武后抓到把柄。”宫澧泰然自若的拎起茶壶斟了两杯温茶,一杯推给君兮,一杯倒给自己,悠悠开口,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我想见见他。”君兮全然没听到宫澧的后半句话,满脑子都是宫澧的那句“救出来了。” 宫澧闻言,端杯的手一顿,微微仰起头来,却见君兮的脸上虽有喜色,却有忧参半。 她还是担心他的。 “他可能见不了你。”半晌,宫澧长出了一口气,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他……怎么了?”君兮的笑容僵在脸上,渐渐化为无形被冷肃取代。 宫澧没有答话,驱动轮椅走到了前面去,“跟我来。”宫澧说。 君兮目光微沉,提步跟上。 “他在里面,进去吧。”宫澧在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 “吱呦~”君兮推开门,大步跨了进去。 房间里燃着安神香,缕缕白烟腾起,味道很淡。 榻上,软枕软被上,卧着一个人。 门推开,吱呦声起,榻上人一动未动。 君兮推开门,缓缓走近床榻,然而每迈一步却都重若千斤。不过丈远的路,她却走了好久好久,久到马上就要力竭才终于近到了榻边。 榻上人的脸苍白的晃眼。 “沈拓?” 沈拓露在外面脖颈上雪肤之上的青紫痕迹刺痛了君兮的眼,君兮看着榻上双目紧闭,面白如纸的人,心中某一处猛的一阵抽痛,有水雾迷蒙了双眼。 君兮缓缓抬起手,颤抖着伸向沈拓身上盖着的锦被,然而指尖刚一触上帛锦,手腕却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抓了住。 君兮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宫澧的脸。 “钟离是在沈府的密室里找到他的,沈洵对他用了刑。”宫澧抓着她的手,低声道。 听到“刑”字,君兮如触火一般蓦然收回手。 刑,私刑,那锦被之下盖着的该是怎样的惨像?君兮不敢想象。 “他……如何?”君兮问。 “他的琵琶骨被洞穿,铁锁穿骨伤了肩窝。体内被扎了一百零七根毛针,身上多处骨折,救回来的时候只一息尚存,人已经昏迷不醒。”宫澧眉目低垂,如实回答。 “我已经命人为他处理好了伤口,毛针也已经悉数取出,骨折之位也已经接回原位,包扎固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