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在了膝盖上,霍相贞难得的弯了腰垂了头。马从戎单腿跪在一旁,一手举了水壶,一手拿了毛巾。壶口稍稍倾斜,凉开水细细的浇上了霍相贞的肩膀,从一片粘稠的血中冲开了一条路。血水顺着脊背往下流,一直流到堵在下方的毛巾中。伤口渐渐显出了真面目,不算深,但是蹭去了一条皮肉,是个血淋淋的豁子。 “大爷疼不疼?”马从戎一边问一边扫了他一眼。霍相贞没回答,但是马从戎看到了他额角上隐隐暴出的青筋。 从随行的军医手中接过了酒精瓶子,马从戎用镊子从瓶中钳出了个小棉球:“大爷,您忍住了。” 小棉球在酒精中浸透了,散发着潮湿微凉的酒气。轻轻触碰了霍相贞的伤口,红白对比得倒是很鲜明。马从戎知道他疼,而且是非常疼,但是很奇异的,自己并未心生怜惜。小棉球缓缓的擦到了伤口末端,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换了个小棉球重新擦,他忽然发现自己很少怜惜霍相贞。或许因为霍相贞是过了分的刚强,刚强得惹人恨了。 将第二个小棉球也扔了,马从戎开始给他上刀伤药。霍相贞直着眼睛望了地面,依旧是一声不吭。及至马从戎用绷带胶布把伤口彻底保护好了,他才缓缓的抬了头,清晰的发际线下有星星点点的反光,是他刚刚疼出了一脑袋的冷汗。抬起右手一抹头发,他沉着脸说道:“笨手笨脚,用你不如用军医!” 马从戎低声问道:“大爷疼了,怎么不叫?” 霍相贞对着他一瞪眼睛:“屁话!我叫什么叫?当着那么多人,我学元满,也嚎一场?” 马从戎微笑着低了头,一边收拾酒精瓶子和绷带卷子,一边答道:“我给大爷找身干净衣服去。” 傍晚时分,前方阵地传了捷报,安如山也回来了。经过一番侦查,安如山对霍相贞说道:“大帅,您猜那帮人是谁的兵?”不等霍相贞回答,他一拍巴掌:“妈的又是连毅!连毅把万国强给抢了!” 霍相贞向他微微的探了头:“抢了?” 安如山一摊双手:“可不是抢了?万国强的军火库和烟土库,让他抢了个一干二净。抢完他就跑河南来了,万国强不敢追。要不说这老兔崽子邪性呢,他逮谁害谁,都不挑人!” 霍相贞没接他的话,而是望着远方发起了怔。沉默良久过后,他又开了口:“聂人雄走没走?” 安如山摇了头:“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霍相贞当即说道:“那你还是回北京,盯着局势,一旦有变,无需请示,直接给我打。让保定的第四旅过来,肥吃海喝的养了他们这么长时间,也该让他们上战场遛一遛了。连毅本人是在哪里?” 安如山继续摇头:“不知道。” 霍相贞忍着肩上一阵一阵的疼痛,勉强不露异状:“这回我杀不了连毅,我也多杀他几个兵。” 马从戎一直站在旁边,听到这里,却是插了一句嘴:“大爷,要是安师长回北京的话,让元满也跟着他一起走吧!” 霍相贞略感惊讶,回头看他:“元满怎么了?” 马从戎答道:“元满白天不是坠马了吗?他把牙给摔掉了。” 霍相贞一皱眉毛:“牙掉了就不上战场了?” 马从戎恭而敬之的作了解释:“不是,他掉了好几颗呢!” 霍相贞听闻此言,立刻让人把元满带了过来。元满这大半天也不知道是躲在了哪里,如今含羞带愧的露了面,他那脸已经肿成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