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但是电线大概已经受损,开关被他拍得劈啪作响,房内却是始终一片黑暗。借着窗外遥遥的火光,他先从多宝格上拿起了一只白玉老虎——这老虎镇纸本是白家的东西,不知何时被他借了不还,少年时代一直用着。一手托着白玉老虎,他六神无主的在房内转了一圈,末了又跑到立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翻出了他和白摩尼的合影。能扫落叶的秋风是最厉害,外面忽然“呼”的起了一阵风声,房内立时亮了,是火舌已经舔到了花园边缘,马上就要越界。 小院是霍相贞从小住到大的,他对其中的一砖一瓦都有感情。可是如今情况太危急了,他没法在这个时候细细的搬家。带着老虎和照片,他转身跑出了门,空气已经不复往昔的寒凉,灼热的直烤人脸。越往院门走,脸上越烫得疼。霍相贞不敢停留,可是刚刚跑了几步,忽听后方“轰隆”一声巨响,不知道是园中哪一处建筑被烧塌了。 他下意识的停了脚步,回头去看。冲天的大火鼓着热风腾着火球,当真是烤红了半边夜空。水龙四面八方的射入火中,丝毫看不出灭火的效果。而卫士们冲向火场,开始和消防队一起凿墙扒房,要把大火截在园中。 霍相贞站在高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院儿被人蛮暴的胡乱拆了。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白玉老虎,他感觉是有人拽了自己一下,但是纹丝不动的站住了,他不肯走。 他是在给他的院子送终,院子没就没了,将来即便重建,即便重建得一模一样,也总和老房子不是一回事,况且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力量重建一院房子——现在他根本就是在对付着活。 正当此时,又有人拽了他的手臂。他回过了神,扭头一看,却是很意外的看到了顾承喜。 顾承喜是西装革履的打扮,小分头还抹了油,不知是午夜时分从哪里回来,或者要往哪里去。深秋时节,将要入冬了,霍相贞却只穿着一身睡袍站在风里看火。顾承喜心想你先前是不知道疼,现在也不知道冷了? 霍相贞见了顾承喜,反倒是清醒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顾承喜还握着他的手臂不肯松:“我在路上见你家里着了火,就硬闯进来了!” 霍相贞垂下眼帘,望向了他的手:“没大事,快扑灭了。” 顾承喜上下打量着他:“你回屋去,我替你盯着!” 霍相贞感觉他这话简直是匪夷所思,偏巧李副官此刻也跑了过来,看了顾承喜一眼之后,他气喘吁吁的说道:“报告大帅,火路截住了,大帅请回房歇着吧!” 霍相贞一点头,然后转向顾承喜说道:“我不盯着了,你也回去吧!” 顾承喜不置可否的看着他,他那睡袍是胡乱披上的,腰间的带子松了,敞开前襟中露出了一大片赤裸胸膛。他想这胸膛应该是被自己亲吻抚摸着的,而不该是被冷风吹被烈火烤。这么好的身体不被欣赏不被怜惜,平安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暴殄天物? 霍相贞没等到他的回答,于是自顾自的先走了。他在前面走,顾承喜在后面跟。霍相贞进了小楼,他也跟着进;霍相贞上了楼梯,他也跟着上。霍相贞自顾自的把照片和白玉老虎全放置在书房柜子里,然后回身面对了顾承喜:“走吧,不要来了。” 顾承喜进退两难的站在了他面前,声音很低的说道:“我爱你,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霍相贞一摇头:“我不是你的同道中人,我也成不了你的同道中人。” 顾承喜的心冷了一下,看他是块囫囵的顽石,连道缝隙都不给自己留:“什么意思?你是恨我带走了白少爷,还是恨我加入了革命军,还是……嫌我是个男人?” 霍相贞直视了他的眼睛:“都有。” 顾承喜硬着头皮说话:“我是对不起你……可来日方长,你总得给我时间和机会,我才能改正学好。要说你嫌我是个男人——马从戎不也是个男的吗?” 霍相贞从小到大,看惯了马从戎,已经看不出他的美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