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变得人声鼎沸。霍相贞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喧嚣之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侧脸望着安德烈的背影,他挣扎着翻身想起。可是未等他真正动作,靠窗一侧骤然起了“哐”的一声巨响,随即一股寒风把窗帘鼓起多高,却是有人爬了梯子上了二楼,击碎了大块的玻璃窗! 卫队长鹤势螂形的俯身弯腰,踩着窗台跳入房中,随即转身面向窗外,他把双手插到白摩尼的腋下。白摩尼一手握着手杖护了头脸,一手向上搂了卫队长的脖子。下方一名卫士托了他的大腿屁股,卫队长双手使劲,把他硬是从窗洞中抱进了卧室。窗户没了玻璃,楼下的混乱嘈杂越发清晰了,是顾家的卫士和连家的卫士撕扯了个不可开交。光顾着撕扯了,谁也没想到白摩尼会另辟蹊径的爬了窗户。 迎着寒冷的烈风与阳光,霍相贞定定的注视了白摩尼。混沌的头脑在疏忽间清醒了一瞬,他想:“小弟。” 与此同时,安德烈应声回了头。看到了房内的白摩尼和卫队长,他立刻嘶吼了一声:“走!出去!离开我们!” 白摩尼盯着霍相贞从棉被上方露出的一点肩膀,脑子里“铮”的一声,生生的断了根弦。难以置信的深吸了一口气,他随即抡起手杖抽向卫队长:“你下楼!” 卫队长莫名其妙的向后一退,依言跳上窗台往外钻。而白摩尼拖着左腿向前疾行了几步。扶着五斗橱站住了,他举起手杖狠狠敲击了门板:“顾承喜!” 他一出声,门外顿时安静了。而白摩尼颤抖了气息,几乎带了哭腔:“你给我们,也给你自己,留点儿脸,行不行?” 他合身向前靠着五斗橱,一个脑袋恨不能穿透门板伸到顾承喜面前。白皙脆弱的额头皮肤下爆出了一道道青紫筋脉,他骤然开始怒吼:“杀人不过头点地,给他一条活路,行不行?” 走廊真的安静了。一门之外的顾承喜闭着眼睛垂了头,额头抵着坚硬的门板,他是冷汗涔涔。 安德烈的顽抗一度让他几乎狂怒,可白摩尼的话又让他如梦初醒的泄了气。不能闹了,他想。一旦闹成了满城风雨,平安也许真的会寻死。平安是他的希望,是他的念想,谁死了平安也不能死。 平安独一无二,所以须得长命百岁。比他长命,活满百岁。 无声无息的后退了几步,顾承喜靠着墙壁向下溜,一直溜成了席地而坐。他舍不得走,不让闹了,坐着守着还不成吗? 一墙之隔的卧室中,白摩尼也向后走向了大床。他曾在梦中排练了无数次的重逢,没想到会发生在这样的凄惨的时刻里。这是多么悲凉的一个大年初一,他们竟然沦落到了这般境地。酷烈的风高高卷起了窗帘,卷着雪花抽打人脸。没有嬉笑没有怒骂,他们怔怔的互相对望着,大哥面无人色气息奄奄,小弟油头粉面花枝招展。 霍相贞不会哭,白摩尼哭倦了,哭腻了,也早没了泪。一侧身坐到了床边,他轻轻的出了声:“大哥。” 霍相贞依旧紧盯着白摩尼。昨夜被顾承喜硬灌下的两瓶烈酒还没过劲,一动便是天旋地转。气管也像是被壅塞住了,他简直是在拼了命的呼吸。胸膛喉咙中响着嘶嘶的杂音,他不知道自己在冷屋子里赤条条的晾了一夜,已经冻得发了高烧。 安德烈也走过来了,因为看出白摩尼和顾承喜不是一伙的人,所以态度柔和了许多:“你是谁?” 白摩尼抬眼看了他:“他是我大哥,我是他小弟。” 安德烈不甚信任的审视了他。而白摩尼一边由着他瞧,一边伸手要去掀霍相贞身上的棉被。霍相贞在被窝中登时瑟缩了一下,随即喘息着欠了身,一边咳嗽一边向外挥手。白摩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手很热,久违了。 霍相贞神情痛苦的开了口,喉咙嘶哑到了有气无声的地步:“我没事……”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