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夫加快速度。汽车夫被他骂得晕头转向,心慌意乱的加大了油门,结果汽车向前一窜,只听轰然一声巨响,车头正撞上了前方汽车的车尾。马从戎还在张着嘴催促,此刻顺着惯性向前一扑,一排上牙狠狠啃上了汽车夫的后脑勺。汽车夫剃了个毛茸茸的寸头,头皮没遮没掩的,此刻便是痛得大叫一声,以为自己被三爷开了瓢。而马从戎随即推着座位靠背向后一仰,单手捂着嘴也哀鸣了一声。 与此同时,前头汽车中下来了人,已经气势汹汹的叫骂上了。 马从戎心知这回实在是自己不占理,又有要务在身,所以决定痛快的赔钱。用舌头顶了顶前面两颗门牙,他感觉牙齿依然坚固,这才放心的推门下了汽车。这回站在雪地里看清楚了,原来被撞的汽车锃明瓦亮,是辆崭新的黑色凯迪拉克,车屁股赫然受了伤,正是自家汽车夫的杰作。对方的汽车夫气得红头涨脸,低头看看车屁股,抬起头骂一句,骂完了低头再看看车屁股。马从戎无暇多说,直接要提赔钱的话,哪知那话未等出口,对方汽车一开车门,有人轻言细语的唤了一声:“马三爷。” 马从戎闻声望去,很意外的看到了白摩尼。 他从昨天下午就盘算着要找白摩尼,盘算了一夜,没想到还未等他开始寻找,白摩尼竟然主动送上了门。狂喜之下,他一时反倒失了语。而白摩尼一手伸出手杖点了地面,另一只手扶了车门,慢慢的将一条腿伸了下来,同时很客气的说道:“马三爷,这可真是遇得巧了,正好,我还有句话想要问你呢。” 他一出声,他的汽车夫就老实了,不但不再骂人,而且转身扶了他一把。白摩尼伸手推开汽车夫,然后摇晃着一步一步走到了马从戎面前:“马三爷,咱们借一步说话?” 马从戎和他明枪暗箭的斗了许多年,从没想过他会喊自己一声“马三爷”。转身跟着白摩尼走到了路边,他放下了捂嘴的手,只听白摩尼低声问道:“我听说大哥打仗败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有大哥的消息吗?” 马从戎等的就是这一句,当即把所听所闻全部说了出来,至于自己和顾承喜的主意,也一并告诉给了他。白摩尼静静听着,脸上先是现出了喜色,随即喜色又转成了忧色。及至马从戎说完了,他点了点头:“好,我必定想办法去一趟——”回头看了汽车夫一眼,他转向马从戎又道:“我现在也不是很自由,明天我给你答复。” 说完这话,他又从胸前口袋中抽出一支沉甸甸的金笔,向前递给了马从戎:“府上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你写给我,我好随时能联系你。” 马从戎接过钢笔拧开了笔帽,先在白摩尼的手掌上写了自家的号码,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个小小的白纸本子,刷刷点点的记录了对方的号码。拧好钢笔还给了白摩尼,他感觉自己今天算是大功告成了,便沉吟着又道:“不管成不成,白少爷明天都给我个信儿,大爷那边等不起了,我得尽快出发。” 白摩尼垂下眼帘,对着掌心的墨字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笑了一下:“我记住了。” 马从戎和他分离得太久了,此刻相见,感觉他和自己印象中的白少爷颇不相同,居然少了一脸嚣张的欠揍相。想了一想,他感觉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便想告辞离去。而在他转身迈步之时,白摩尼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哎——” 他这一抓,与众不同,并非是实打实的一把抓,而是先把手指搭上对方的腕子,紧接着轻轻的捏了一下。他手软,手指肚更嫩,这一捏别有意趣,连马从戎这个对他深恶痛绝的人,都感觉腕子一麻。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他,他见白摩尼虽然手上俏皮,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可见那一捏并非有意为之。见马从戎停步了,白摩尼收回手,抢着又说了一句:“你等我的回话,可别急着先走了啊!” 马从戎笑了一下:“放心,肯定等你。” 167、禁锢 新汽车的车屁股被撞了个坑,但是不耽误行驶,照样能开。汽车夫坐上驾驶座,本来就小心,如今平白无故的被撞了车屁股,而且还不得赔偿,于是越发小心了,一边缓缓的发动汽车,一边抬眼望向后视镜中的白摩尼:“白少爷,接下来是去中原公司?” 白摩尼低头看着手掌上的电话号码,看了一遍又一遍,想要把它记在心里:“不去了,回家吧!” 然后他垂下双手,交握着用力搓了搓。 汽车慢吞吞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