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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格拉妄想症候群_14


他本来打算抽一根现在抽两根;叫他脱下来衣服别乱放他索性把鞋也脱了;让他没洗手之前不许碰自己他就故意吃得一嘴油上去亲……杨少君特别喜欢看苏黔吃瘪的样子,以前苏黔总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光靠自己浑身散发的冷气就能威慑人,但杨少君发现他实际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苏黔也没碰过杨少君这种无赖,他以前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杨少君偏不,他就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每次看到他跟自己过不去都气的头顶冒烟,想了半天,要威胁,又不知道怎么威胁,最后还是认输。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杨少君连看一眼苏黔都小心翼翼的,能不出现在他面前就尽量不出现,可又忍不住要去看看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第二天下午三点的时候,卢老先生又来了。

    杨少君在门口像个小孩儿一样涎着脸缠着卢老先生耍无赖:“卢医生,让我听听你们到底说些什么呗,让我心里有个数。”

    卢老先生很不认同:“你在的话会让他很紧张。”

    杨少君继续耍无赖:“那我躲起来。”

    卢老先生哭笑不得:“你躲哪?”

    最后杨少君一撩袖子,很精神地摸出手机要打电话:“那我让兔崽子们给我弄个窃听器来!”

    卢老先生嘿嘿两声皮笑肉不笑:“得了吧杨警官,你要是真关心他,先把你的闹铃换了。”一句话就把杨少君给说僵了,站在原地不能动,眼睁睁看着卢老先生上楼了。

    等卢老先生进了苏黔的房间关上门,杨少君玩世不恭的笑脸收起,表情变得凝重。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冰凉。

    卢老先生敲完门,照例等了一会儿才听见苏黔叫他进去。他推开门走进去,只见苏黔靠在墙边,照例是双手抱胸——这个姿势说明苏黔充满了防备,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拒绝和人深交。同时,也说明此人心里较为坚强,固执己见,不轻易向困境压力低头。卢老先生想到杨少君告诉他苏黔这人太过好强,从来只相信自己,不禁在心里微微摇头:他如今会这样,十有八九也是自己把自己给憋坏了。

    苏黔示意卢老先生在沙发上坐下,自己还是靠着墙站:“你继续问吧。”停了一下,补充道:“我今天没什么安排,你可以多问一会儿。”这说明他对卢老先生还是较有好感的,不排斥和他的谈话。

    卢老先生作为“新民报社主编”,像昨天一样,问的多是一些关于苏黔日常生活的事情和看法,循循善诱又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到自己想问的问题上。

    过了一会儿,苏黔终于放下双臂,走到沙发边坐下。

    卡普格拉妄想症的患者往往是认为自己爱的人被取代了,这种情况并不只针对情人,对于身边的人和物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妄想,但那些令他产生妄想的事物必定是他为之用心用情的。像卢老先生这种原先和他并不认识的人,苏黔神经质的情况会好上很多。

    在吃穿用度的问题上问了一堆以后,卢老先生笑眯眯地问道:“苏先生能透露一下您的感情生活么?”

    苏黔的背脊突然僵硬起来,人比原先坐直了不少。卢老先生注意看他的手,发现他原本松松搭在裤子上的手突然攥成了拳,并且将大拇指藏在拳心里——这说明苏黔此刻察觉危险,内心害怕或者很担忧。

    苏黔绷着脸说:“我不想谈这个。”

    卢老先生暗道失策失策。他或许应该换一个问题,直接问苏黔会因为什么事情和恋人发生争执,而不是他是否会和恋人发生争执,前者的问法更易诱导被问者透露他们的行为。卢老先生叹气,揉揉眉心——这样的交谈其实很费劲,病人不肯向自己敞开心扉,自己只能通过诱导来挖掘一些相关的信息,可是要触到症结的时候,苏黔却把那扇大门关上了不让他进——不过至少从苏黔的反应上来看,卢老先生知道他应该对自己和杨少君的关系感到很危险。

    卢老先生又问他:“听说苏先生有两个弟弟,能否谈谈呢?”

    苏黔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捏在指尖拨弄把玩一阵,终于还是摇头:“我的弟弟们并不在商场做事。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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