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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之徒_27


说不用了贾律师,我应该谢谢你。

    烈日当头,我突然有些眩晕,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耳边说:一切都不该是这样,一切都不该是这样。

    我没说什么,坚持带他去吃饭,就在看守所边上一家面馆,叫了碗排骨面,端到面前的时候,他没有立刻动筷,而是看了我一眼,说贾律师,这碗面是不是你请我的?我说当然是。他这才拿起筷子,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吃的很急,狼吞虎咽,气势如虹,与他以往的淡定形象落差巨大,想必是真的饿了,我说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不说话,只顾吃面。我点了根烟,想问他昨晚到底遭了什么罪,但转念一想,无非那些手段,不提也罢。

    突然左宁来了电话,说明天在学校音乐厅有个汇报演出,问我能不能去看。我心里一阵愧疚,这几天焦头烂额,又把他给冷落了,本想好好待他,结果决心下了没多久,就碎成一地了。我说去,当然去,明天几点?他说六点半,给你留个前排座位好不好。我说当然了,最好这一排全空下来。他说为什么?我说因为只有我可以离你这么近。

    突然想起两年前我刚追他的时候,也是在音乐厅的第一排,那是个三九寒冬天,演出厅里暖气不足,我见他一直搓手,对手哈气,手指僵硬活动不开,当即出去买了只小型热水袋,直接送到后台,递到他手心里,然而彼时浓情蜜意,不过是出虚情假意的戏。

    放下电话,杨其志突然看了我一眼,说贾律师,难得你也会对人动情。我又抽了几口烟,灭在烟灰缸里,这才对他说:“你知道你父亲在里面受了多少罪吗?”

    他眼神闪烁,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说我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说去年寒冬你是知道的,石城气温走到零下十度,雪下了几场大的。他不做声,算是默认。我又说,你父亲被脱得一丝不挂扔雪地冻二十来分钟,被人拿平底皮鞋踹,带跟儿的怕受伤嘛。后来又把他拉进屋里,搁外边端整盆整盆雪往他身上倒,眼瞅着雪在他身上化成水。

    杨其志拳头紧握,但仍旧是喝着面汤。

    我说你以为这是刑讯逼供吗?不,你错了,那天过节,他只是被人拿来寻乐子了。你想说最高检早规定了检方讯问须全程音像对吧?检方有的是办法,在录像底下不怎么打,在看守所里正规提审打得也少,单选礼拜天把他提到比如友好区检察院办案工作区,或是驻监所检察官办公室,再把旁人都赶走,你想逢这事儿谁都不乐意在场的,然后几个人才找茬儿开打。其他的细节我也不想说了,你进去过一回,应该有点体会。

    我抽出张纸巾递过去,说你可以觉得我是罪魁祸首,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有件事我希望你仔细想想,用你成年人的判断力想想——如果判决不下来,你父亲还要受多少这种罪?他还能撑到判决下来那一刻吗?

    “你可以保留对我的看法,我这人心黑确实是事实,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话。”我站起来,屈指点了点桌面,“正义不在当下,但我们等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时间轴上的BUG,入学应该是91年,毕业是95年,我会对前面进行修改。

    刚回国,有点急事要处理,所以更新晚了,还望见谅。

    尽量今晚二更,不行的话就是明天,对不起各位。

    最后那句话是斯大状给李庄案辩护时说的。

    30、柔软时光 ...

    最近常有头晕之感,去楼下社区门诊量了量血压,146的98,小大夫白白嫩嫩,坐在办公桌后面对我微微一笑,说大律师,有点高啊。那神情很诡异。回律所遇见老袁,问他血压如何,他说120的80吧,我很是不平,想自己年纪轻轻怎么就一路朝着三高狂奔而去了?他说这有什么,八成是遗传吧?你爸不是也挺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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