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邦来贺,三男一戏。】 锐儿站在窗边,看着满天纷飞的大雪,不由自主想起了紫微宫前肆虐的暴风雪。那日,有数不清的魑魅魍魉在风雪中张开獠牙,将周佶活活吞噬,可是锐儿却无能为力。转生湖里的再一次冰冷洗去了锐儿和周佶所有的联系,唯留一个名字还苟活于世。 “尔肖睚眦,为吾利剑,其势,锐不可挡。” 少年那郑重的誓言仍历历在耳,可是人却已经成为皇陵里的一具孤骨,惟余此间的,只有一点血脉,还有一把并不锋锐的利剑。 “睚眦?”锐儿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哪有这样的睚眦?殿下,锐儿配不上这个名字啊。” 正在悲怆和自艾间,忽听身后门响,忙转过身,却看见惜缘的婢子柳芽正推开内室的门,边走出来边说:“叫我说,翁主这样装扮顶好,可是翁主不信,非要让你瞧瞧。”柳芽说着让出身后的惜缘,“锐儿你就说好看不好看吧?” 一时间,锐儿好似又回到了转生湖畔。那个眉眼温和的少年,就这样被自己唐突的瞧着也没有丝毫恼怒,还向着自己展颜一笑,只是这一笑,也太过柔弱了吧。锐儿回过神,才发现眼前的是惜缘,正穿着翁主规制的锦服,庄肃的颜色带着一股皇家威仪,少了绢花点翠的发饰也显得端庄素雅,衬得惜缘整个人都大气了不少。 “好看。”锐儿由衷的赞道,“翁主这样装扮一下子变成大人了。” “我就说是么。”柳芽笑道,“翁主虽不如那些女公子们娇媚,可妙就妙在恬淡静淑,越是素雅的装扮越适合翁主。” “这是翁主的朝贺妆仪?”锐儿问。 惜缘满脸羞涩的点点头,难为情的说:“柳芽非要让我这样穿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看。” “好看。”锐儿又肯定了一遍,“明日去了,一定可以把王公家的女公子们都比下去。” 惜缘听闻,方如释重负的轻呼一口气,冲着锐儿笑了起来。那温柔浅笑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周佶的翻版,似乎正在宽慰锐儿的无能为力,笑着说“别为难。” “该死的言灵!”锐儿的心里,升起了恨意。 翌日一早,大雪已停,暖阳高照,映着整个雪后都城都闪闪发亮。皇亲宗室、王公重臣、满朝文武,俱往四象殿贺武兴帝五十寿诞。 锐儿刚从车里扶下惜缘,就看到挂着“恂”字灯的马车停在了一旁。锐儿在心内默念着“拜托只有恂王妃”却看到周偈骑着马从马车后转出来,正巧和锐儿对上眼。 锐儿无法,将惜缘让前半步后敛身站在一侧。惜缘见到周偈也是有些心慌,但毕竟已不是几岁的孩童,忙稳了稳心神,等着周偈走近后躬身一礼,小声说道:“奉川见过叔父。” “早啊。”周偈竟然好脾气的冲惜缘笑着说,“许久未见,惜缘又长高了。” “谢、谢叔父夸奖。”惜缘被周偈的反常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竟忘了后面要说什么,楞在雪地里,不知是冷还是怕的有些微微发抖。 “冷吗?”周偈注意到了惜缘的异样,伸手摸了摸惜缘的羔裘,冲着锐儿责怪道,“怎么就穿了一件这个?翁主年幼又是女子本就不耐寒冷,今日又格外天寒,万一冻病了,你有几个脑袋赔?做下属的竟如此不经心!” 锐儿闻言立刻跪下,俯首道:“恂王教训得是,是锐儿失职。” 周偈嫌弃的冷哼一声,一边腹诽着“这么不会疼人,到底哪里就好了?”一边竟脱下自己身上的貂裘,不由分说的将惜缘裹了个严实,还嘱咐道:“等到了临进殿再脱下来,记住了吗?” 惜缘条件反射般的茫然点着头,又猛地想起来什么,忙躬身谢礼:“多谢叔父关心。” 周偈却没有就此停止他莫名其妙的关怀,竟还从自己的衣兜里左掏右掏的摸出一块儿糖,塞进惜缘的手里,柔声说道:“朝贺的仪式要举行好久,要是饿了就偷偷把糖吃了。” 惜缘彻底傻了,举着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万幸的是,周偈展现完了他的慈爱,就背着手走进宫,看样子,心情还挺好。 锐儿抵不过心内的纳罕,轻嗤一声叫住周偈身后的暮色想问一问,谁知却看到暮色送过来一个“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的眼神。锐儿只好作罢,为惜缘整好周偈的貂裘,护着惜缘也进了宫。 皇帝寿诞,万邦来贺。各封地大公、属国王侯轮番呈上奇珍异宝,王公重臣们也不甘示弱,表忠心和拍马屁齐飞,直听得周偈一阵反胃,看着武兴帝一派仁爱慈和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生出敬佩之心,心想做皇帝果然得有两把刷子,这么尴尬的话听了一早上竟然还能坐得住,真是厉害啊。正当千篇一律的无聊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