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生翼,乘风归乡。】 阿拿国的夏天太短暂了,才进九月,秋色就已经所剩无几,张牙舞爪的西北风囤聚在山隘北面,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挟风裹雪的冲进来。草原上的牧草对此习以为常,它们在短暂的夏季里抓紧一切时间疯狂的生长,储备足够的力量迎风冒雪。柳芽望着西北天越来越阴的天,多么希望惜缘也能像这草原上的牧草般有足够的韧性。可惜,惜缘不是牧草,她是一株开在帝都温室里的小花苗,她从未见过真正的风雪,当实实在在的严寒袭来,她除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外什么也不会。 “柳芽……”惜缘孱弱的开口,“我还是觉得有些冷,你再帮我拢盆炭火吧。” “炭火太多会呛人的,翁主的咳嗽刚见好,闻不得太重的烟气。”柳芽轻轻为惜缘掖好被角,哄道,“我给翁主灌个汤婆子吧。” “嗯。”惜缘乖巧的点点头,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有肆虐的暴风雪自天而降,将惜缘深陷其中。惜缘抬头看不到天,低头也看不清脚下的路,不禁又惊又慌,哭着呼唤锐儿,可是锐儿却没有回应她。 “锐儿你在哪?”惜缘一边哭着一边四处乱撞,“你在哪啊?你是不要我了吗?锐儿我怕,别丢下我。” 惜缘跌跌撞撞的在暴风雪中艰难前行,忍受着刮骨般的凛冽寒风,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周身竟在滴血。 “锐儿!”惜缘惊恐的大声尖叫,“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怕!锐儿,你在哪啊!” 一个人影顶风冒雪的从远处走来,惜缘大喜,一边喊着“锐儿”一边奔过去,不顾一切的扑进来人怀里。 “锐儿你终于来了。”惜缘的话语中有说不尽的委屈,“你为什么才来啊。” “翁主……”锐儿紧紧抱着惜缘,柔声说道,“锐儿对不起翁主,让翁主受苦了,锐儿这就接翁主回家,好不好?” “好。”惜缘抹掉眼泪,抬头看向锐儿,却对上了乎耶伊的笑脸。 惜缘的一声惨叫将柳芽吓得半死,扑倒惜缘床前,正看到惜缘圆睁着双眼大口的喘着气,冷汗都浸透了被褥。 “翁主这是怎么了?”柳芽大惊失色,握着惜缘冰冷的手不住的摩挲。 好半天后惜缘的魂魄才归位,几不可闻的开口:“我梦到锐儿了。”说完挣扎着坐起身,唤道,“小澈……”雀鸟听话的飞过来落到惜缘肩头,用自己的喙轻轻啄着惜缘的脸,惜缘回想着梦境里的怀抱,难得的笑了起来。 虽是一场惊梦,却让惜缘出透了汗,竟奇迹般的退了高热,抓紧冬季来临前的最后时刻恢复生机。 “锐儿,昨夜我梦到你了。”惜缘披着貂裘坐在几案上给锐儿写着回信,只有这个时刻,柳芽才能在惜缘的脸上看见鲜活的生气,“梦见你竟然把我丢在暴风雪里,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不过好在,最后你还是来接我了。”惜缘的脸上有难得一见的欢喜,“我在想,若是你不来,我一定再也不理你了,你怕不怕?”惜缘放下笔,仔细吹干了墨迹,想了想,又从几案上的花瓶里挑出一朵暗红色的小花,小心翼翼的叠进信里。惜缘将信囊拴在雀鹰的腿上,拿起装满坚果的食碟,讨好着说,“鹰儿啊鹰儿,这一整年有劳你传信真是辛苦了,惜缘谢谢你。现在你飞了一年了,路也熟了,是不是能稍稍飞得快一点?因为我在信里放了一朵和锐儿头发颜色一样的小花,你要是飞得慢了,小花就会枯了。所以拜托鹰儿飞快一点,我给你吃很多很多的坚果,你飞快一点好不好?” 雀鹰并没有理会惜缘的自言自语,麻利的吞下几颗坚果,抖了抖自己光亮的羽毛,就从开着的窗口飞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看不清的黑点。 “鹰儿啊。”惜缘兀自冲着夜空喃喃道,“拜托飞快一点。” “翁主。”柳芽端过来一碗汤药,“该吃药了。” 惜缘接过来,就有一股难闻的清苦味儿直窜进鼻子里,惜缘忍不住干呕了两下,皱着眉毛问:“这是什么药啊?真难闻。” “活血发散的药,翁主的痰热风寒还没好,还要多出几次汗。” “这种药我之前也喝过,没有这么难闻啊。”惜缘忍住不断上翻的恶心,“会不会很苦?” “这里的药材与帝都不同,但都是良药苦口。”柳芽指着窗外,哄道,“翁主喝了药病才能好,才能出去骑马。” 骑马一事让惜缘十分憧憬,当下捏着鼻子把药灌了下去,紧咬着牙关忍了又忍才没吐出来。 柳芽满意的把碗收走,又想着一会儿到了后半夜药效起作用惜缘一定会出汗,可要提前准备好干净的中衣更换。柳芽心里盘算着,一个没留神,竟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还未看清是谁,就先挨了一脚。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