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言被下葬的地方,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沪城的媒体甚至都不知道,楚氏还有过一个小少爷,他只活了十六岁,就死了。因为一个女人的恶毒,他死在无人问津的仓库里。” 楚湛低沉着嗓子,轻声地叙说: “他的葬礼,没有邀请除了楚氏以外的任何人,办得庄重又简单,但因时间太仓促,还是显得潦草。那些在溯言生前不知道他存在的人,他死后,我也不想邀请他们。” 我沉默着听他说话,不发一言。 突然,原本一直凝视窗外的楚湛将头转向我,冷冷道: “听到这里,你的心仍然很麻木,对吗?你觉得,溯言会死,是因为他倒霉。就像他生来就有不幸的生理缺陷,也是因为他运气不好。” 我不想回答他的话,因为我知道,他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回答。 他对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得知我心里的想法,他只是在单方面地宣泄情绪,狠狠地怪罪我,把我想成没有人性的恶魔,这会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仇恨能让人变得如此盲目。 “温潇,溯言会沦落到这种结局,完全是拜你所赐。” 下了车,被拖到了私人的墓地,被身后的保镖一脚踢倒在冰冷的石子路上,狼狈地抬起眼,看着面前树立的墓碑。 墓碑上刻着一行墓志铭: 纯真的爱,长存我心。 这短短八个字,里面蕴含着无限的悲伤。 回过头看向楚湛,夜色下,寒风中,他的面容冰冷得像是一尊雕塑。 “长存我心。” 轻轻地念出这句话,我想,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记住逝者的音容。 我伸出手,想要碰触墓碑的表面。 做这个动作,没有别的意图,我只是忽然很想知道,那个曾经灿烂笑着的纯真少年,在他死后长眠的地方,象征着他曾活过的墓碑,摸上去会是怎样的一种触感。 原本以为,触碰墓碑会让楚湛认为我对死者不敬,感到被亵渎,但他明明看到了我的动作,却没有阻止我。 墓碑光滑而冰冷,毫无温度,毫不通融。 在这里,我已感觉不到和那个阳光少年有关的任何东西。 忽然,我很想哭泣,但眼眶里已经没有眼泪。 “温潇,对着溯言的墓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簌簌的冷风吹过,楚湛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我,双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金丝眼镜的镜片上闪过比夜色更冷的光: “向溯言道歉,向他忏悔,他能听到。” 沉默像死去的气息。 我只是沉默。 “他是那么善良的孩子,即使你做了如此不可原谅的事,他或许也会原谅你。” 在空旷的墓地,楚湛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我听到了回声。 让一个无辜者承认不属于她的罪名,在受害者的墓碑前忏悔,这才是对受害者最大的亵渎。 楚湛不知道谁有罪,谁无辜,但我知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