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温崇良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以前从未想过,记忆中一贯高大伟岸的男人会有突如其来就不明不白死去的那天。因此,听到佣人的告知时,我先是极度惊愕,然后浑身冰冷,不敢置信。 “温崇良是怎么去世的?” 我抓住佣人的手,情难自禁地激动询问。 “夫人,这件事还在调查,表面上看,您父亲是因为意外去世的。他走在大街上,忽然有一个花盆掉在了他的脑袋上,一下子就把他砸得咽下气了——” 佣人为难地看着我,磕磕巴巴地解释: “这件事情太过巧合,任谁都觉得不对劲。您父亲毕竟是左氏的姻亲,左老先生说,他一定会彻查此事,给夫人您一个交代。” 我实在没有想到,温崇良会死的如此快,如此仓促。那个对我冷漠至极,从未给过我父爱的男人,他竟然死在我这个身患绝症的人之前,而我原以为,他满可以长命百岁。却没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竟是永别。 他这一生,从没补偿过我任何温情,却又偏偏死得如此突然。 “被从高空掉下的花盆砸死?”我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对佣人冷笑道,“这种狗血电视剧里才有的死法,不可能是意外,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但是,是谁要温崇良的命?那个一生薄情的男人,他招惹了什么非要他去死不可的仇家?我想象不到。温崇良从商小心谨慎,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他这样的人,能得罪的了什么人? “温先生死后,温家是谁当家?”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问出的话也磕磕绊绊。佣人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好半晌才回答: “温家现在是群龙无主,一片乱麻。温崇良生前的情人和温夫人在争家产,那个叫罗小媚的女人说她就要出生的儿子才是温家的继承人,温夫人说她有两个女儿,她们才是正经的婚生子女,才有权利继承温家的家产。” 温夫人说的两个女儿,当然包括我一个。如果现在我人还在沪城,她肯定又要绞尽脑汁找上门来,求我委托左愈出面帮忙,让她争得温家的家产。我同时也清楚地知道,听到温崇良的死讯,她一定哭得比所有人都伤心,只有她才会为温崇良真正掉眼泪。 温崇良机关算尽一辈子,却落得这么个仓促收场不明不白的结局。 “对了——” 就在我对此已经无话可说,佣人要转身离去之时,我将对方喊住,轻声的,状若不经意地问: “你们的左先生,他最近还好吗?” 问出这句话时,我的舌头好像被自己的言语烫着了。那名佣人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道: “夫人,左先生他最近很好——老先生说,他的心情已经平定了。” 我不知道左老先生是怎么向左愈解释我的离开的,但这句左愈的心情已经平顶,我却一个字都不能相信。我不相信,左愈能释怀得这么快。而佣人闪烁其词的模样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这一天晚上,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我向佣人提出要给左老先生打电话。闻言,佣人并没有愣怔,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立刻拿出手机,递给我,让我拨通输入好的手机号码。 “小潇,我知道你是为什么事找我。” 电话拨通没过几秒,左老先生就接了电话,他有些憔悴的声音响起,让我感觉他比我离去时又苍老了几分。 “左老先生,我原本不想再打扰你,可温家突然出了这样的事,这通电话,我必须打给您。” 咬了咬牙,我定下心神,不去想温崇良去世时的惨状,冷静道: “我想请您帮忙照顾一下温夫人,她和温崇良夫妻一场,如今丈夫惨死,她一定慌得六神无主。温家的家产具体该怎么分配,自然由温崇良生前写下的遗嘱决定,但温夫人她不能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稳定的住处和足够她下半辈子的花费,这是她和温崇良同甘共苦这么多年应得的。” 罗小媚和她肚子里的儿子可以拿走温氏集团的股份,她爱拿多少拿多少,反正温氏集团也是一滩浑水,但我要保证,温夫人有足够过好下辈子的钱。 “小潇,这些事不用你说,我都会去办。虽然我看不上温夫人的做派,但她毕竟是你母亲,我知道,即使她那么对你,你也不是那种会看着母亲在外面挨饿受冻而无动于衷的孩子。” 左老先生低叹一声,低声道。 但这还不够。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下一刻,我听到自己用决绝的声音对老先生道: “祖父,我嫁入左氏,叫了您这一声祖父,现在,我想求您办一件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