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费之后,这辆黑色奔驰驶入收费口,车上坐着一个闭目合眼的年轻男人,他的肤色是病态的苍白,时不时还咳嗽几声,看着就虚弱至极。 “少爷,您睡一会儿吧。” 福伯见迟永非一脸倦容却只是望着车窗外,打破沉默忍不住劝道。迟永非看了他一眼,缓缓说,“我不困。” 闻言,福伯面露担忧,迟永非却挪开视线,继续望向窗外。 奔驰一路驶进市区,终于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那是一家五星级的商务酒店,隶属于国际知名集团旗下,以高端服务而闻名。迟永非下车时,福伯想要伸手扶他一把,却被他无声决绝。 迟永非带着一脸病容有些颤巍巍地走进大堂,值夜班的前台人员给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然后面带微笑,十分得体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抿紧嘴唇,没有说话,福伯代替他开口道: “谢谢,他不需要帮助。” 前台人员恭敬地对他们颔首,然后把房卡递给他们。 坐电梯到了21层,福伯先一步找到2109号套房,用房卡刷开了门,然后才请迟永非进去。“少爷,您洗漱完就赶紧休息吧,行李交给我来处理。” 迟永非走进主卧,在床边坐下,垂着眼眸,半晌才道,“我明天要见到她。” 正在把行李箱往套房里搬的福伯动作动住,然后对他一丝不苟地道,“少爷您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迟永非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个老人今年已经六十岁,他在迟家工作了整整四十年,曾经看着迟永非的父亲长大,后来又看着迟永非长大,和迟家的感情深厚。他无儿无女,把在迟家的这份管家工作就当成是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事。在他生活中,没有什么比为他的雇主服务更重要。 有时候,迟永非甚至觉得,福伯就像是自己的爷爷,就连他父亲对他的好都是有条件的,可福伯却永远都纵容他,愿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得知他得了那种罕见的疾病时,他头一次看到福伯流泪的样子。 这个老人似乎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孙子。所以前一天晚上,当他和父亲大吵一架之后,福伯默默地来到了他的房间,对他说让他安心休息,他会想办法让他去沪城见到苏恋紫。 不知事后福伯对他父亲说了什么,那个一向强势的男人妥协了,同意他去沪城。说起来很好笑,他得了罕见病,他爸因此罕见地妥协了,他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个男人对他让步呢。 陪着他从杭城坐车出发的人仍旧是福伯,他想,等到不久后的将来,站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咽气的那个人也会是福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福伯。 迟永非不知道他能怎么弥补福伯,他有些生硬地说: “福伯,我会把我账户里的钱都给你。” 闻言,福伯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看着他,片刻后才低声道,“少爷在说什么呢,迟家对我有恩,我——” 没有等他说完,迟永非就低笑了一声道,“福伯,你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你还能给迟家再干几年?我爸他不可能用你一辈子。你早晚有一天要退休,到时候你无儿无女也没有配偶,你就是孤家寡人。这年头上了年纪的孤家寡人也不是不能活,但是需要很多钱,才能活得好。” 福伯低头听着,没有说话。 “虽然我爸那个人很薄情,但你为迟家工作了这么多年,估计等到你退休时,他还是会给你一笔退休金。但没有人会嫌钱多对吧?你没有理由不收我的钱。” 说到这里,迟永非顿住,随即嗤了一声道: “我账户里没有多少钱,但也有个几百万。如果你不要这笔钱,按等我死了,这钱就又归我爸了。他不缺这点钱,几百万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你就不一样了。” 有句话他想要说,却说不出来,不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