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躺在床上早已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江思甜说出请求自己去陪她的话后,便匆匆、慌乱的挂了电话。 他实在猜不出江思甜为什么会和自己说出“去陪她”那样的话来,更不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立场和身份。 但江思甜那种无助与孤寂的语气,让林牧又心乱如麻,莫名的有种挂念和担心的感觉。 林牧叹息一声。 ——唉!还是不去的吧。 最终决定,还是决定此行不易,不去也罢。 毕竟江思甜并没有跟自己说出非去不可的理由。 ———— 沪市的早春的,虽未到梅雨季节,却也是时常的阴雨缠绵。 天和地是灰色的,砖和瓦也是灰色的。墓地的围栏几经风化,几经修补,刷过黑灰、白灰,涂过红漆,又终于被岁月的痕迹所覆盖。 昏暗天空笼罩下的墓园,形成一片斑驳的杂色,融汇于灰色的笼罩之中。 路旁的树木苍黑,瓦棱中芳草青青。 远处,哀乐渐闻,车队鸣笛驶来,鱼贯进入墓园,灵车前鲜活微笑的少女遗像与随行亲属悲痛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为这本是阴天萧瑟的场景更添加了悲凉与压抑的气息。 远处,斜坡青山上,站着一名全身素衣的女子…… 江思甜始终没有去王亚凌的家,她来沪市,只是想送别王亚凌最后的时刻。 然而,终究是等来了最后的时刻,却没等来想等的人。 不久…… 仪式开始。 没有呼天抢地,没有嘶声力竭。 只有无尽的悲伤沉浸在其中。 忽然,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扑倒在棺椁上,凄厉的喊出一声。 “亚凌……” 伴随着低沉、悲凉的哀乐响彻整个阴暗混沌的天际。 终于…… 漫天的乌云也承受不住,下起了蒙蒙细雨,为这青春早逝的人儿感到伤痛和惋惜。 天上,细雨朦胧;地上,哀乐缥缈;天地之间,久久地回荡着这悲乐,如清泉淙淙,如絮语呢喃,如春蚕吐丝,如孤雁盘旋…… 伫立雨中。 江思甜的秀发、脸庞与素衣渐渐被打湿,然而,比衣服和头发更“湿”的却是那颗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没有冰川包裹保护的心。 亚凌…… 也许,你落了,轻舞飞扬的样子,绚丽中没有舞动的欢喜,却怎么看都是忧伤。 亚凌…… 你也想为一个人驻留吗? 我知道你曾经声嘶力竭后的忧伤。 因为爱到极致,便是悲伤。 亚凌…… 你忘了吗?我们似曾相识! 你也知道我懂,却不明白我为何这般执着。 亚凌啊…… 但终究这一生,却是你终于等到了你等到的人。 而我呢? 如同一座座伫立在这里的墓碑,在等一个也许永远等不到人,一个个孤老终生。 相望同千里。 雨更大了。 湿透了整个人间。 …… 天晴了? 不! 并没有。 天空依然阴暗,细雨依然朦胧! 但为何? 心和衣服不再湿下去? 眼前不再模糊? 心也在渐渐温暖? …… 天地间。 是一把伞抵在江思甜头顶。 还有身后穿着素衣,清瘦、高大的身影。 终于! 山有峰顶,海有彼岸,漫漫长路,终有回转,余味苦涩,终有回甘。 江思甜凄凉地喊出一声。 ——“林牧”。 眼前又是模糊一片。 什么都看不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