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不错,入了夜也不见落雪,并不如平日那般寒冷,然而听完徐长老一番话后,尹秋与季晚疏都如同置身冰窖,浑身上下都透着深入骨髓的寒凉。 陆怀薇不是奸细,她是被人算计了。 眼前闪过陆怀薇拔剑自刎的画面,季晚疏心口抽痛,一瞬停了下来,喑哑道:我们都冤枉她了。 尹秋眼眶一热,只觉怀里那两枚白玉耳坠烫的她胸口生疼,她哽咽两下,叹息道:师姐不必自责,只恨那细作太过阴险狡诈,我们都上了她的当,陆师姐会好起来的。 季晚疏面露苦痛,强忍着内心的种种情绪,哑然半晌才道:我在宫里这么多年,只有怀薇一个朋友,她鲜少有和人吐露心事的时候,此刻却是忍不住冲尹秋倾诉道,温朝雨回到紫薇教后,我形单影只,在惊月峰也待不下去,每天睡在观星台,不与任何人接触,是怀薇邀我去了无悔峰,她对我百依百顺,体贴关怀,她能容忍我喜怒无常的脾气,也从不与我怄气,哪怕我因着旁的事对她发了火,她也分毫不往心里去,她那般真心待我,也不计回报,可我可我居然怀疑她,我居然认定她就是奸细 尹秋听着她这番话,心里真是如同被油锅煎炸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入宫这些年,除了满江雪以外,尹秋亲近的人虽多,但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却很稀少,泰半都是像季晚疏这样私交不多,关系仅仅只是普通师姐妹的人。 然而陆怀薇却不一样,她从那年初次见到尹秋起,就对尹秋十分疼爱与关怀,往后的这几年中,她虽久在宫外,与尹秋见面次数不多,但也时常惦记着她。这两年尹秋没少下山历练,受了陆怀薇不少照顾,相比起宫里日日都可见面的师兄师姐们,尹秋对聚少离多的陆怀薇反而更有好感。 包括尹秋每一年的生辰,陆怀薇也都记在心上,好比今年,她人在锦城都特地给尹秋备了生辰礼。要知道,今年云华宫诸事不顺,风波不断,人人都有自己要忙碌的事,若非放在心上珍重的人,谁会特意记着谁的生辰? 更不提尹秋自己都把这个忘了,连傅湘亦是如此,傅湘以前每年都会按时给尹秋寄信送礼,从未有过遗忘的时候,也许是今年情况太多,傅湘自顾不暇,头一次没把这事想起来,可陆怀薇却记得,陆怀薇没有忘。 她甚至在选择以死明志之前,还表示不会怨恨任何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揪出宫中细作,她全部都能理解。 尹秋想着这些事,心中真是无比歉疚,她默不作声地陪着季晚疏,此刻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两人在冷风中驻足一阵,季晚疏忽地挺直了脊背,寒声道:这事没完我一定要将那人逮出来,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她紧紧握着佩剑,眸中噙着浓浓的怒火,尹秋注视着季晚疏,心里的湖水也随着季晚疏波荡起来,她神色坚定,说道:既然陆师姐没有服过药,那我们就赶紧将此事禀报给掌门和师叔。 我去找掌门,你去惊月峰,季晚疏咬牙切齿道,今夜不论如何,我都要说动掌门开坟寻剑! 满江雪掌了灯,与温朝雨坐在矮脚几前对弈。 夜色昏沉,庭院里的枫树都糊成了道道黑影,显得冷清,沉星殿没有随侍弟子,仅有三人围桌而坐,凛冽的寒风呼啸在天地间,就更是将惊月峰衬得孤寂,如同一处与世隔绝的无人之境。 薛谈在炉子里添了几块炭,瞧着殿外说:尹姑娘与季姑娘怎么还不回来?天都黑了。 温朝雨捏着棋子的手指微蜷,到底还是落了下去,说:那你还快不去门口看着?人要是露了面,你就赶紧嚷一声,我好及时逃跑。 薛谈无言以对,倒也听话地走到门边蹲着了,温朝雨心不在焉,且心烦意乱,她又是个臭棋篓子,并不精通下棋,几个来回便被满江雪的白子堵得水泄不通,无处落子。 你败了。满江雪收了手,喝了口茶。 温朝雨怪没劲的,一巴掌将胜负已定的棋局拍乱了,说:不来了不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没那闲情逸致跟你下棋。 满江雪说:不是你要下棋的么? 温朝雨一噎,囫囵灌了两口茶水:那是先前!我这会儿没兴致了,烦得很。 满江雪看了看她,拿起边上的火钳拨了拨炉子里的炭,说:你若实在没脸见晚疏,趁早回房去。 温朝雨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我没脸见她?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满江雪说:那你怕她做什么? 温朝雨掐着眉心,努力不让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