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又觉不对,他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那个,我去百草居前曾调查过您,那个,吴家祖地好像有您兄长的墓碑。” “那不过是一个衣冠冢。”无心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手。 手心的桂花随风飘去,他遥遥目送,神色漠然。 半响,幽幽的声音响起,“我父亲,他啊,亲手点了一把火,烧了棺木,烧了污秽,也烧断了我对家族的最后一丝情义。” 闻言,谢云曦呆了呆,“那,那……骨灰呢?”怎么是衣冠冢? 金色的花骨朵消散在空中,不见了踪影。 无心拍了拍空荡的手掌,很是平静地道了句:“扬了。” “扬……了!”挫骨扬灰?! 谢云曦忍不住爆粗,“我·x!” “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脏话。”无心斜了他一眼,又左右看了一圈,“幸好你那大哥不在,不然老夫又要被你连累,听一耳朵的唠叨。” 在谢家这两日,无心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神也烦”。 “呃,大师您——”谢云曦顿了顿,“饿了吗?” “你啊!”无心哭笑不得,“倒也不必如此,这么多年了,老夫该放下的也放下了,这会儿呢,就是看到和弦君被调养的这般好,心有感触,才多唠叨了些。” “呼,您能放下便好,咱不值得为别人的错气坏自个。” 谢云曦松了口气连忙安慰,复又打算来一句:“大师心胸宽广,晚辈佩服佩服”。 然而,无心却先他一步说道:“再说,那些吴家人如今也不是遭了报应嘛,哼!” “……”默默咽下“心胸宽广”这四字,“大师说的极是。” 对花言巧语免疫的无心,只最后看了眼谢和弦的卧房,“这家啊,散了人心,又哪来的传承。” 无心轻叹着,转过身去,又招呼道:“该走了。” ——该放下了,怨也好,恨也罢,纵然意难平,也都该放下了。 过了全盛花期,院中的桂树只余下幽幽几缕清香。 风过,花零落,纷纷扬扬,却也不过最后一场金秋之舞。 谢云曦看着无心花白的背影,脑海中回荡着他最后说的那一句:“这家啊,散了人心,又哪来的传承。” 思量些许,他似有感悟地回头看了眼身后。 家人齐心,永不言弃。 世人常言:谢氏一族什么的好,唯对家人太过偏执。 可谢氏百千余年,传承不断靠得就仅仅是世人所谓的那些“好”? “护短、偏执?”谢云曦耸肩低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果然啊,还是我谢家最好。” 转身,昂首,豪情满怀。 “咦?”人呢? 谢云曦一抬头,遥见一老一少远去的背影。 “啊呀,大师,平凡兄,你们别走这么快,等我啊啊啊……” 疾步狂奔,奋力追上。 身后。 谢文清扯着谢年华出了卧室,好方便屋内的谢和弦擦身换衣。 不想,他刚一出来,便瞧见谢云曦那狂放不羁的背影。 忧伤到原地暴躁。 “谢·云·曦,跟你说多少遍了,仪态啊,仪态啊,仪态啊啊啊……” 最近家庭地位极度下滑,毫无话语权的谢年华:“……”大哥,你嚷嚷的样子也没多少仪态了。 远处,听到身后余音的无心则再次默然。 半晌,“哎,老夫还是很不明白,就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力压众氏族,高居第一的?” 郝平凡挠了挠头,“可能是做的食物好吃,民以食为天嘛,掌握了‘天’自然就所向披靡了吧。” 民……民以食为天是这么用的? 无心只觉一口老血梗在喉间,“闭嘴,从现在开始不准再说话,不然罚你午膳啃干粮。” 啃干粮=不能吃云曦兄做的膳食。 郝平凡麻溜闭嘴,妙变乖巧。 逐渐“谢化”的徒弟,看着愈发忧伤。 “啊呀,可算追上了,幸好大哥这会儿没功夫搭理我。”谢云曦拍着胸脯,很是侥幸。 随即,他又见无心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奇道:“大师,您怎么了?” 无心瞥了他一眼——就是你小子把我徒弟给带坏的。 “没事,就这满院的花,香得心慌。”无心没事找事,“你们家种这么多桂花做什么,也不怕把自个香晕了。” “啊,桂花挺好闻得呀?”谢云曦莫名,复又乐呵,“而且,很好吃呀!” 无心:“……”懂了,能吃才是重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