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盯住桃楚,她一直生活在村子中,除了进山打猎,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但也听过不少事,县城里还设有专门抚养女婴的育婴堂,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杜绝溺婴的发生。 桃楚避开了问题,道:“现在夜深了,等明天天一亮,你就离开这里。之后的路没有什么危险,你一个人也能出去。” 两人间忽然沉默下来,盯着四处蔓延的火苗,柴木柴被烧得哔啵作响。 当最后一根木头烧尽,苏辞开口了:“我今年十七了,在我们那儿,十七岁还不结婚要被罚钱。我父亲气得要死,不仅要交罚款,还要被乡亲嘲笑。我实在不明白,我不结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何我非要和一个男人生活?所以我参加了狩猎比赛。除了我,我们村子没有人进复赛,可即使这样,也还有人议论我。等我进了决赛,他们便认为我不应该去做不适合女人做的事,不然会没有男人要。真是可笑至极,他们之中,大部分没读过书,更做不到修身洁行,只会宽于律己,严于律人,他们凭什么规定什么才是适合女人的工作?” 苏辞察觉心中的戾气,她不由得停下来,喘了口气。 桃楚道:“所以你才会进山岭,想赢得决赛?” 苏辞低声道:“据说国主对这次决赛很感兴趣,承诺第一名不仅能免除三年赋税,还能得到房子和一大片土地。要是我有了房子,就能远离他们,他们也不敢再说女人不适合打猎。最重要的是,我听到了那个传说。” “什么传说?” 苏辞看一眼桃楚,郁闷地道:“传说喜桃山岭中,有一只美丽的金色麒麟。麒麟踏祥云,人间百难消。要是谁能得到它,谁就能得到幸福。” 桃楚道:“你被骗了,麒麟热爱自由,谁也不可能得到。” 苏辞反驳道:“我们的第一位王,曾和麒麟一起南征北战,建立了无悲国,即使是小孩也知道这个故事。国主很相信这个传说。关注这次比赛的县官大人亲口说,国主承诺若是有人捕获带回麒麟,他愿意与之结拜为兄弟,同享富贵。” 桃楚道:“听起来,你们的那位国主十分自大,他以为麒麟是可以随意驯服的小狗小猫?” 苏辞察觉桃楚似乎有点生气,不过还好现在是在山中,谈论国主的话不会传到官员和国主的耳朵里。 苏辞道:“我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要是能捕到一只麒麟,哪怕是某个部位也好,我一定能赢得比赛。我并不想和国主称兄道弟,只要我能搬离那里,不用再忍受他们的议论就行了,父亲也不会再为此常常生气。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毕竟他只负责打猎,我们不仅要处理猎物、种地、做家务、照顾孩子,做除了打猎以外的任何事,我的母亲和继母,还得生孩子。” 桃楚想了想,道:“其实,也不难。” “……啊?” 桃楚道:“我可以告诉你麒麟角在哪里。” 天蒙蒙亮,苏辞就起来了。 其实她一整夜都心绪不宁,根本睡不着。她从来没有见过麒麟角,但已经在为即将到手的东西激动万分。有了麒麟角,就能得到国主赏赐,便不会有人再敢堂而皇之地议论女人不适合打猎,那样便是对国主的决定有异议。也许还是会有人议论,毕竟有的人长了嘴巴却没长脑子。等堵住那些人的嘴后,她要找父亲商量,她现在还不想结婚,她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不比男人差。说不定商量的结果是父亲会被气死。苏辞幽幽地想。 即使桃楚真的是鬼,她也愿意相信她,按照她的话去做。无论如何,桃楚救过她。 万物像是被一层看得见摸不着的灰布笼罩,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湖水、土地、山岩仿佛是被夺取了颜色。苏辞避开还在睡觉的桃楚,先去打了水。山中寒露深重,等她打水回来,身上已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麒麟角在山岭深处,山岭中生活着无数的非人,为安全起见,桃楚决定带她去找麒麟角。那距离千婴湖不远,桃楚说完全可以当作是散步。 当桑叶的味道充满整个山洞时,桃楚从头骨上上爬了起来。 苏辞怀疑那些都是婴儿的头骨,不过她没敢问,桃楚也没说,她便假装不知道这回事,只不过行动时特意避得远一些。 水一煮开,苏辞掰开一半的干粮递给桃楚。桃楚拒绝了,只要一点煮开的桑叶水。 苏辞惊讶道:“原来鬼真的可以不吃不喝,我还以为话本都是骗人的。” 桃楚瞥她一眼,道:“谁说鬼可以不吃不喝?是你这面饼腥味太重。” 苏辞随身携带的面饼都是她继母亲手烙的,因为她和父亲都喜欢吃肉,继母每次烙饼用的都是动物的油,若热乎乎时吃,便觉又香又脆,等面饼一冷,上面油脂凝固,实在难吃。 苏辞心里嘀咕,原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