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江小姐改名为江颜,可最初,那个女孩子不叫这个名字。 “江少颜。”眼前似乎再次浮现出了那道洒脱不羁的身影,他脸色有些苍白,愁眉道,“如今这世道,大靖纷乱,我护不住她……” “我了解江氏族人,正是因为了解,才盼她少些颜色,否则必会成为江氏族人手里的棋子。” 一个是江四,一个是姜四,一个是江少颜,那位姜四小姐的名字又叫做“姜韶颜”,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道看不见的线将一切连接了起来。 江平仄幽幽叹了口气,心头一阵没来由的悔恨涌上心头。 “阿仄,我倒是想你护住她,可惜你护不住她了。”他中毒已深,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那双眼睛却依旧清亮,仿佛只一眼便能望透之后的很多年,“我想交待你一件事。” “怎么可能护不住她?”那是一个年轻,甚至可说年少的他一脸倔强的站在那位名动天下的名士面前,说道,“江氏族人再如何无耻也要顾忌你的名望,待她及笄前无碍,之后我会为她寻一个有能力护得住她,也至臻至善的人做她的夫婿,就如同你对江夫人那样,不就能护她周全了吗?” 对此,对面之人只是笑了笑,而后缓缓摇了摇头:“如我吗?可那样也护不住阿颜的,就如同我护不住她一样。” 世人皆知,那位柔弱美丽的江夫人红颜薄命,便是江公也没有护住她。 却鲜少有人知道那位江夫人虽然样貌柔弱,身子骨却没有问题,也并非死于虚弱以致的难产,而是……毒。 第三百五十五章 劫信 “我若没有中毒,大概会带着她一路走遍这中原万里江山,去塞外看玉门风光,去丝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去江南看小桥流水,看她母亲长大的地方,去出海远游,看沧海变迁,去看那些孤悬海外的异域番邦……”他脸色苍白,眼中却满是怅然和怀念,一向洒脱的眉眼间陇上了一丝从未看到过的愁绪,“阿仄,我……舍不得。” 这不是世人眼里那个名动天下的名士,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舍不得女儿的父亲。 “我想为她做很多事,可临到跟前才发现什么都做不了。”那个名动天下的名士叹了口气,语气怅然,“她母亲的事让我想了很多,我以为我纵横所学那么多年可以救的出她也护得住她,可临到最后却终究是于事无补。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若为父,应当怎么教导我的阿颜,是知书达理,温柔恭疏吗?这些重要却也不重要,她得先活着。” 同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说你得先活着?江平仄觉得有些古怪,也从未见过这样教导女儿的父亲。 “父兄总会老去,便是再好的夫君也总有不在身边的时候,就如她母亲一样,我的阿颜她该学会自己去解决遇到的麻烦。”他喃喃道。 自己学会解决麻烦?年少的江平仄脸上神情微怔,想着那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这是要他帮忙带孩子教导孩子吗?可他人在军伍,便是阿颜是个男孩子也不便跟着,更别提女孩子了。 即便是觉得江氏族人不靠谱,可也不得不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无人相护的奔波当真不如留在长安了。 这一点江平仄能想到,江公自然也能想到。 “我留下了万卷藏书,还有一个姓张的大夫朋友欠了我一个人情,希望我的阿颜莫要辜负我这一番安排,”他叹了口气,看向江平仄,神情郑重,“阿仄,你能做的便是真正在这千万兵马中出头,只有你站的高了,才能护住我的阿颜。” 兜兜转转的委托相护居然只是这么一件事。 江平仄咬牙,带着少年的意气坚定道:“那是自然,我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哪好意思说姓江?” “姓江的可不少。”他闻言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肆意而豪爽,一点都看不出是个中毒已深,即将油尽灯枯之人。 待到笑够了,离别之时,他才收了笑,淡淡道:“阿仄,帮我照顾我的阿颜,这是我平生最贵重的一件至宝。” 那些价值千金的字画于一个父亲而言哪比得上自己的掌上明珠重要? 只要他站的够高,就能护得住阿颜!江平仄坚定的点头应了下来。 而后便是江公突然离世的消息传来,彼时他远在军营,向着长安的方向摇摇举起了一杯酒。 再之后便是军营之中摸爬滚打,他结识了那位赵家的小将军,待到小将军年少慕艾之时,“阿颜”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了自己耳边。 他的阿颜终究是没有如他想的那样“少颜”,似乎还多了些。不过赵小将军是个至臻至善的人,以赵家的本事和地位确实也足以护得住阿颜。 两人相貌更是十分登对,真是不管怎么看都是极其般配的。 江平仄觉得他嘱咐的照料阿颜的嘱托已经完成大半了,赵小将军那般喜欢她,一定会很爱护她,护佑她一生。 不过不管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