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种是贴在三街九巷的巷子里的,是陛下写给他当年的副将钱青的,让他在异族人走后检查一番,莫要留下活口。”林彦看着追风捡回来的最后一种告示,不住摇头,“当年钱青死的突然,眼下也死无对证了。” 这东西会出现在长安城便必然会出现在洛阳、金陵这等长安城以外的地方。 看如今城中百姓神情惶惶互相使眼色,便知这些告示起了作用,信的人更多些。 更何况,这些告示的内容也未必是假的。 “京兆府已经出动了,贴了告示言明此是逆贼信口雌黄、扰乱民心。”去外头转了一圈的追风说道,“素日里那些闲人最好聚集的茶馆、酒肆歇了业,不允人聚众讨论此事。” “而后官兵便出动了,先时聚在一起议事的街头闲汉们都被抓进了京兆府的大牢,”追风道,“有人道这京兆府的大牢二十年来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的。” 前朝兵马整编的忠归营谋反之后,也依旧热闹繁华的长安城这一次却不再热闹了。 林彦听到这里,忍不住唏嘘:“我听我那老上峰纪大人道陛下已下旨京兆府尹,严查私下商议此事之人。他深知知晓此事不能扩大,眼下正在派人镇压。崇言,你说此事压的下去吗?” 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的季崇言看了眼林彦,摇头:“你也太小瞧杨衍了!更不用提他为今日这一出备了多久,怎可能压能压的下去?” “怎么压不下去?”林彦不解,“长安城这里兵马不少,将开口之人关进京兆府尹的大牢,让城中无人开口,这等事自然不会再传出去,就似当年赵小将军那件事一样,捂了嘴,不也渐渐无人提及了?” “这两件事不同。”季崇言却依旧摇了摇头,神色清明,“赵小将军之事局限于军中,离寻常百姓相距甚远,更遑论此事经由改朝换代,离此事更近的文武百官们不谈论此事,自然鲜少再会被提及。” “而这等事不一样,同是一地百姓,亲眷、朋友、街坊邻居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当年马匪侵袭之事中死去的百姓有多少亲眷、朋友、街坊、四邻仍然在世?发生在身边的事更会令人生惧!”他道。 是这般吗?林彦有些狐疑。 “还有,以杨衍的心计不会仅止于此,他必有后招。”季崇言说到这里,目光平静而坦然,“兵家战场之术杨衍要弱于陛下,可阴谋诡谲之计上,却是远胜于陛下的。” 否则,杨衍也不会蛰伏这么久甚至被陛下引为心腹而不被发现了。 这些时日长安城的风说变就变,就连往日里吃酒摘花好不热闹的权贵子弟都被族中勒令不准随意出门了。 姜韶颜便在这等时候带着小午和香梨走上了长安城的街头。 素日里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空空荡荡的,便是碍于生计不曾关门的街边铺子里,老板和伙计也皆是人人面色微妙,不敢多话。 “我不曾说过,我不曾说过啊!” 前方不远处的一家笔墨铺里,老板和伙计被几个官兵抓了出来,大声喊冤。 带头抓人的官兵统领神情肃然:“我等接到街坊举报,道你私下暗中诋毁陛下声誉!” 老板、伙计脸色惨白,大声道:“我不曾啊!” “不曾的话,这是什么?”官兵手中拿着两张告示抖了抖,“怎会在你家中搜出这等告示来?” 告示背后还有干涸的浆糊,显然是那一日自墙面上撕下来的。 将告示拿在手中的官兵让人堵了老板和伙计的嘴,没有再让他们开口,挥手道:“带走!” 他们今日抓了一早上的人了,人人皆喊冤,早抓的有些疲了。 一旁的官兵却没有如先前那般立时应下,而是迟疑了一下,道:“京兆府大牢关不下了,这些人……” “押去五城兵马司的大牢。”官兵统领不以为意,“长安城那么多衙门,难道还能缺大牢不成?通通带走!” 老板和伙计被官兵强行带走了。 附近商铺里的老板和伙计探出头来,看着素日里也会一同闲聊的老板和伙计越带越远,神情凝重而不安。 明明眼下是盛夏,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头上的日头也晒得很。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寒意却自脚下涌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