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所为,黛玉是贾府的外孙女,母亲去世后在荣府养过一段日子,这是京里多少官宦勋贵人家的女眷都知道的。纵使后来两处生了嫌隙,明面上却并未撕开脸皮。若是此时丢开手,恐怕被人说凉薄。如今荣府出事,她不能做别的,就算是面子情也要牢里各处打点一番。 “当年的老国公爷曾有救驾之功,太上皇尚在,念着旧情呢。因此只是爷们儿关在刑部,女眷都依旧关在他们府里头,只是有人看着,不许四处走动。她们那里又有节妇,想来也不会有人为难。只是四姑娘是宁国府的,那边儿的女眷都随着入狱了……” “啊……”黛玉一声轻呼,眼中微热。惜春在荣府几个女孩儿中与黛玉算是最为投缘,虽然有时候说话不免直了些,却终究不脱天真娇憨的小女孩儿做派。黛玉知她年纪虽小,性子有些孤僻古怪,这一场牢狱之灾,谁知道最后会落得什么样的结果? 从林府回来,云宁依旧没有回府。黛玉与老管家赵四商量了一下,叫人打点了些衣物等常用的东西,分别送到了荣府和刑部大牢,吃食之类却没有送。 晚间云宁回来,黛玉细细与他说了,末了叹道:“也算是我为他们尽最后一点子亲戚的情分了。” 云泽云芮两个在榻上滚成了一团,云泽拧着云芮的胳膊,云芮咬住了云泽的另一只手,啊啊地叫了片刻,忽然齐声大哭。 几个丫头都忍着笑过去分开了两兄弟,黛玉且顾不得伤感了,接过了云芮抱在怀里,见他一张白嫩的小脸儿上红红的一片,不由得心疼,“好了芮哥儿不哭了,娘替你教训哥哥,啊……” 这边厢云泽便举着手,上头亮亮的水渍,不多不少四颗小牙印儿。云宁平日在府里努力保持冷面肃厉的形象,这会子也撑不住笑了。小兄弟两个自从能动了,就打个不停。若都是乳母丫头抱着还好,但凡他们夫妻两个抱了一个,另外一个必是要哭得更加厉害的。 果不其然,云芮那边儿埋头在黛玉怀里小声啜泣,云泽却是叉着腿坐在榻上嚎啕起来。 云宁只得也暂时丢了为父者的威严,过去抱了儿子来哄,背对着黛玉却是对儿子挑了挑拇指,也不管孩子明不明白,反正是哭了这一回,叫小妻子不在纠结荣国府的那点儿破事就行了。 这些天云宁在外头时候多了,不免与两个儿子多玩儿了一会子。直到月上中天,云泽兄弟俩小脑袋不断地科头儿了,才让乳娘抱了回去。 夫妻两个各自去洗漱过了,云宁头发湿漉漉的,却披散着不理会,只用大块儿的干布巾很有耐心地替黛玉将头发一缕一缕都擦干了,又松松地挽了起来,随后很是自觉地坐在了黛玉身边儿。 黛玉会意,抿嘴笑着也替他揩干了头发。小夫妻两个有几日没见着了,不免要唧唧哝哝说上一会子话。 夫妻日久,看云宁两道英挺的剑眉微皱,便知在外许是有了难事。也不多问,十指纤纤,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额角。云宁拍拍她的手,回首看黛玉,眉宇间都是柔情。 月色如水,晚风徐来,白日间的燥热被驱散了几分。林琰坐在院中梧桐树下,跟前的琴桌上一尾短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琴声清越,伴着夏夜蟋蟀蛙鸣,别有一番韵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