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当初的阿箬于寒熄舍身复苏沧州大地后, 并未认真看过他唤醒的苍生是以怎样的速度滋生。那段时间她还处于不敢承认,又懊悔愧疚的情绪巅峰之中,也不曾真的看见过一棵草, 一朵花的生长, 盛放。 如今心中的结解了, 她的不甘也放下了,却是有时间去认真感受来之不易的苍生色彩。 他们答应了何桑不会走远,何时雨也在物色近处的城镇。 何时雨不是个长袖善舞之人, 可为了今后的住处操碎了心, 只要是这一条南下之路见过的人,他都要攀谈几句,问问对方可有心仪之选, 又是何地。旁人听说他是个大夫,对他倒是很友善尊重, 这时他是聪明的, 没有自谦说只学过皮毛,发挥大夫身份带来的便利,认真听取旁人的荐地。 虽说土壤里长出来的花花草草让众人对未来有了新的期盼, 但在资源并不富裕的情况下, 仍有趁乱世牟利的人。所以南下的队伍人越多越好, 也可避免提前占山为王的人抢夺过路人的随身之物。 阿箬以前也是能为了一点儿想要的信息扬起满脸笑意, 尽量用双眼示弱去取得旁人信任的, 如今她早不需要这么做了, 反倒是何时雨呲着呀在人群里笑。 许是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很受年迈的妇人欢迎,只要往女人堆里一坐,不过一刻钟便能问出好些有用的或无用的话来。 何时雨每每归来,都像是打了场仗,疲态尽显。 阿箬还扬起手对他比了个彩,轻声道一句:“阿哥好样的。” 何时雨瞧她那弯弯的眉眼,似是威胁地眯起双眼,对阿箬却没多少威慑力,他道:“你若能将你这张笑脸迎上去,怕是问话比我快多了。” “我不行的……”阿箬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她低声道:“我不擅与人交谈。” 何时雨如何能看不出来,她不是不擅与人交谈,她是不喜与人交谈。只要是与阿箬有过接触的人,便知道她这人做事滴水不漏,便是说话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她不爱往人堆里去,也不爱与人接触,她没有如往常一般刻意将自己封闭,却也对这世间的其他人或事不显得多感兴趣。 何时雨没勉强她,只道:“我方才问过了,有人从这条路走过三次,前方群山环伺,里面有许多曾经的蛮人,专抢过路人的东西,那人每次都见到旁人被抢,自己走运跑了回来。现在也是瞧我们人多,这才敢一并过去,他们说……只要越过那几座山,便能见到山明水秀的城池,那里的人即便在前几年里也没过得太差,那片地方是真正的肥水沃土。” 言下之意,只要他们到了那里,便可以不再往前走了,只要他们种下了种子,很快便能生根发芽,不愁吃喝,也不愁生计。 前两日经过的地方也有好的,可村落空荡荡,城镇静悄悄,即便有大宅院子无人认领,他们住进去短时日内可快活逍遥几日,长期下来坏处便显得出了。 何时雨思虑周全,阿箬便听他安排,左右也不过是山间的一些蛮人,又能威胁到她哪儿去。 距离何时雨说的那片山,还有半日路程,他们这一行将近二百人,越是靠近山地,众人靠得越近,密集得只要伸手便能触碰到彼此。 他们脚步不由加快,将珍贵之物牢牢抱在怀中,等他们走入群山中段,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有人提议不要歇息,他们一鼓作气在天亮前走出这片山。只要在山里待的时间长了,便容易被那些蛮人发现,蛮人杀过许多人,也曾吃过人,不在意他们几条命,他们却要留着命照顾一家老小。 众人皆赞同,入了山后便觉得寒风阵阵,这种环境下他们也睡不着。 将要清明,是多雨的季节,到了晚间黑云遮蔽了落日余晖,一片片压下山巅。这里的山都不高,像是一个个大土丘,正因如此,一点儿风吹草动也能被远方瞧见,何况他们一行几百人,便是脚步再轻,也能惊起林中好不容易飞来的几只鸟雀。 阿箬跟在何时雨的身后,手腕被他抓得很紧。 有些人因为胆怯,故而与身边人悄声说话,好让自己熬过疲惫,可以见到明日的太阳。 何时雨也与阿箬说话,他絮絮叨叨了一堆,突然道:“我若有机缘能习武就好了。” 阿箬抿嘴,微微叹气,便是很久以前,那个仿若梦境的一生里,她前十几年人生中遇见的何时雨,也不似如今这般话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