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疏无半点星光。乌云笼罩在天幕之上,暗与昏混杂在一起,演变为死气沉沉的颜色,这夜色涌入人的心中,逐渐化为了不可摆脱的愁绪。 死士已整装待发,潜进城去。 夜晚的城不如白天吵嚷森严,它沉寂却自然,像一座孤独的宫殿。黑衣包裹在身体上,与黑暗的天幕融为一体,好似这世间竟无一丝亮光。 死士解下缠绕在身上的锁链,锁链的顶端系着一个尖锐的刃头,极锋利的刀刃,一甩,甩在城上,嵌入坚硬的砖石内,砖石受到冲击,嘣的一声,几星火花在夜空出现,稍稍将这黑暗的天幕添了一丝微弱的光明。 死士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火花坠落,飞到他包着黑纱布的头上,往下,坠落到瘦弱的身体上,不肯停歇,不肯有一丝丝的停歇,他抬起那双套着牛皮靴的脚,试图接住这人造的星星。 火星却凛凛而下,下是什么?他试图去探寻,下是暗如深渊,那他此时是在深渊之上?于是他睁着眼,寻找,寻找,光明何处?一闪而过,光明终究是消失了,它重新沉入暗夜之中,再也不见。 火星往下而坠,死士却向上而去。他身姿矫健,像一只黑色的燕子,燕翼飞展,攀上砖石,城墙粗糙而锋利,竟不输刀刃,他的手指被割伤,有血沫涌出,很痛,可只能爬,不能停下,爬,不停地爬,他咬着牙,锁链飞舞,划出一道道带弧的银线,暗夜静得让人绝望,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增添光明。 他一口气也无法歇下,这是死士的职责。 很快,死士到了城墙之上。城墙上的风光却很美,纵然没有星光,没有明月,然而幽凉的风却时时吹过,抚在他脸上,再温柔的女子也不过如此。放眼望去,这里没有文人一贯乐于传颂的万家灯火,但他知道,纵然是看不见的风景,在相隔不远的的地方,依然有千军万马等待着他的捷报。 倘若城墙不再是城墙,死士也不再是死士,那一切是否会不同? 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分暇思考,手臂再扬起,银刃一甩,这次的目标不是城墙,城墙要求死士放过它,它说自己已受够了这可恶利刃带来的痛苦摧残。 这次的目标,是高楼。那是一座很高很高的楼台,即便它周围也林林总总有着数十座高楼,然而,竟无一座胜得了它,它站在其中,竟如鹤立鸡群,众星环月一般。 那楼是用上好的木材所建造,死士对这不甚了解,是榆木,还是楠木,或是桃木?他出身贫苦,所识得的木材不过几项,你再要问他,他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倘若他能多认几个字,了解一些风雅习俗,他一定会将这京中高楼逛尽,还要对这些达官贵人的游乐场所好好评头论足一番不可。 他睁起双眼,夜色正沉闷,眼睛又干又涩,这可不行,他想,抬起帆莜布做的袖子,往眼上擦去。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