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地瞥一眼周珏,就是没说出最后一个理由来。 ——她是有一点挂念他的。 周珏叹口气,他也不是没想过伪造信件,然而他的字和薛愈的大相径庭——薛愈早两年的字与他还是像的,后来这厮立意练字,便就甩开他一路扬长而去了。 更何况夫妻之间,他怎么知道这两个人平日里相处是怎么样的?尤其薛愈这厮,瞧着颇内敛含蓄,对着徐家姑娘一封信便能笑成那个样子,十足诡异荒唐,叫他这个没经人事的揣摩不透。 周珏原本还有几句话要问,就见阿清脸色骤然一变,严肃起来:“我问你一句话,你实实在在跟我说了,胡扯一句,有你好受的。” 周珏隐隐猜出她要说什么,脸色一变,眉眼间苦涩不堪:“那位崔夫人的事情吗?你来得正好,我实在应付不来,快些救救我。” -------------------- 作者有话要说: 1唐代有出嫁女回去照顾母亲的风俗,见《唐代居住习俗与妇女地位初探》。 第六十四章 阿清眉头皱着,不晓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周珏推开窗看了眼时辰,摇着头叹一口气。 他这番让人不知云里雾里的动作后不久,就听见外面遥遥传来一把清越的女人的声音,很是动听。 “那是谁?” “崔夫人。” 阿清的眉头蹙起来,双眉之间皱出深深的两痕,就见那女人款步过来,衣衫洁净,并没用香,素面朝天就极秀美,和徐颂宁一样,都是温柔的面相,只是她眉眼弧度极为柔和——徐颂宁虽然也温柔,眉梢眼角却还是有些棱角,显出清隽来。 “这位姑娘是哪里来的?” 那位崔夫人微微一笑,看向阿清,声音温和:“从前并没有见过,是才从京中来吗?” “是。” 阿清语气平直,脸下意识要板起:“请问您是?” 那位夫人身后的侍女眉头一竖,立刻要训斥立威的样子,阿清眼抬起,毫不避退地回视,生生把那人的话头噎了回去。 周珏叹口气:“这位是崔夫人,来…看护侯爷。” 阿清平平淡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崔夫人?是哪位大人的家眷吗,此间若非无侍候的人,须得您亲自劳动?” “我家郎君已去世三年了。”那位夫人宠辱不惊,神色如常:“实在侯爷的伤口不是小事情,又瞒着人不许知道,不好大张旗鼓地延医问药,我与侯爷有两年旧识,所以冒昧前来。” 阿清点点头:“姑娘有心了,只是周大夫今日准备要为侯爷施针,难免宽衣解带,夫人在侧,多有不便之处。” 那位崔夫人温和笑道:“无碍的,我长日无事,既要施针,我在屏风后候着就好,上一遭与侯爷读的故事,才至第二卷 ,他病中许多规矩,只怕不读完,会惹他恼火。” 她说着,抬一抬手,露出拿着的话本子。 阿清终于明白周珏那话里的意思。 这人当真是软硬不吃,且十分“宾至如归”,她一时之间有些无力,能耐也还没大到直接硬气到把这人叉出去,深吸一口气:“夫人寡居,我家侯爷也正新婚,为夫人名声考虑,这事情实在有些不合适。” 然而那位崔夫人情深义重地摇摇头:“我与秉清之间,并不受这么多浮名拖累的,至于那位薛夫人,我听闻她是很宽宏的性格,一定不会怪罪的。” 她说着还要抬头看向阿清,语气诚恳地问她:“是不是?” 阿清目瞪口呆,想,人怎么能这样子呢。 她手里的银针重重戳下去,扎得周珏嗷一声,阿清语气恶劣:“不许叫唤!” 她很发愁:“侯爷当真没有醒过来一次吗?” 周珏也发愁:“倘若当真醒过来一次,也就好了,咱们借着侯爷的吩咐,也能把人拒之门外,如今就只能容忍人家登堂入室,偏偏他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她忽然想到什么,一边又下一针,一边欢愉地准备说话,周珏轻嘶着:“我试过了,没有用的,那位夫人软硬不吃,说要亲耳听侯爷讲,原本说是要把人拒之门外的,可她这么也不走,就在那里站着,她的名声耗得起,侯爷与夫人的可耗不起,只好放她进去。” 阿清目瞪口呆,心说这还真是秀才遇上兵,尤其更不可置信的是,兵竟然是那位娇弱的崔夫人,秀才是周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