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秉然问:等多久了? 林柯连忙说:我连着来了好几天了,你每天都不在。 林秉然用拐杖点点腿,有事。 老板娘,我的磁带买到了吗?林柯问,手摸着糖拆了起来,拆完了往林秉然的方向举了举。 卡!沈风叫停,按着剧本重来。 工作人员哄笑。 编剧说:真情侣拍戏就是这样,有些小动作都是不自然的流露。 沈风呷了声,准备。 这场戏重拍。 荀真说没到,她去的商店不进这种东西,她找人去别处打听了,托人帮苏素问,有了就给她去拿。 苏素有些失落,走的时候兴致不高,连旧磁带也忘了收回。 荀真呵退小孩子,扶着腿在店里坐下,她歇了会,不知道在想什么,才慢吞吞的站起来收拾货物。 苏素又连着来了好几天,后来一直等不到消息就变成隔三差五的来,一来二去她在荀真的店里滞留时间越来越长了,和荀真也越来越熟。 你听这个,苏素摸到录音机,按下开关,是我昨天录的。 里面全是笑声,是老人迟钝的,沙哑的声音。 荀真拿着鸡毛掸子无聊的在玻璃柜上扫来扫去,你录这个干什么? 苏素捧着录音机,你觉得我怪吗? 荀真:挺怪的。 苏素抿唇,失焦的眼里透出迷茫,可能是和孩子交道大多了,她的语气也有一股童真和烂漫,我可是艺术家。 荀真一顿,撑着货架笑了起来,艺术家,天天抱着个机器上街闲逛,没有正经工作,也没有亲朋好友,你不是个能落根的。 苏素明白荀真的意思,说她不落根,就是居无定所,即无人缘牵绊也没工作暂定,不就是别人眼里混吃等死的废物吗? 还艺术家,说出去在街坊耳朵里都是笑话。 荀真呢?一栋小楼,半间铺面,叶落有根,确实比她强。 苏素回神,手在手腕上的表盘摸了摸了时间,我能打个电话吗? 荀真哼了一声。 荀真的杂货店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 苏素拨通了电话,喊了声骁哥,我录了些,您要吗? 那边说了一通,苏素笑着挂断电话了。 荀真:高兴了? 苏素:你看,我录的东西赚着钱了。 那失焦的眸子好像聚起了星点烟火,转眼消泯,快得让荀真以为是错觉。 你去过很多地方?荀真问。 苏素:剧团图口吃的,要长年奔走在天南海北,我当然跟着一起了。后来我在团里的节目被删减了,这才离开了剧团。 为什么会被删?荀真问。 苏素笑了笑,大家都去看电视录,木偶戏就没那么稀奇了。 荀真觑她一眼,没说什么,从旁边的柜台上摸到抽了一般干瘪的烟盒,抽出来在指间点燃开始吸。 我跟你说说我去过的地方吧,苏素打开录音机,听见人杂声,苏素就说,这里是我们去长沙演出的时候,满街的臭豆腐,臭豆腐你吃过吗 苏素从北说到南,所有的城市包含的所有喧嚣,属于这个地方的呼吸和心跳,全被她记录在一个小小的磁带里。 这个声音是海风和浪,你仔细听,还有外国人的声音,他们有的白皮肤有的黑皮肤。苏素说,对于磁盒每个声音她都能叫出出处。 荀真听得入迷,却扭头不愿意显得多痴迷,问:你喜欢这个? 苏素点头,抬手摸着眼皮,我是天生盲,自小就看不见的。 荀真:我是后天的,车祸。 所以荀真戾气重,她不甘心,因为纵情的跑过跳过。不能如愿奔跑之后,自然就消沉了颓废了,她觉得世界黯淡,对苏素去过那么地方,她羡慕又嫉妒。 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荀真说,真羡慕你。 苏素:我也羡慕你,能看见颜色和太阳。 荀真深深吸了一口烟,没说话。 一个瞎子羡慕瘸子,一个瘸子羡慕瞎子,说起来多滑稽啊。 苏素转移话题说:要录真实的声音不容易,所以我都爱装成聋子到处走走,别人看我是又聋又瞎,说话什么的就没忌讳了。 荀真好笑,含着烟吐了口白雾在苏素脸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