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的马儿,后退了两步。 “我不相信你。”她说。 临舟冷了神色。 “就算我答应你,你也不会履行承诺。所谓的质子之约,不就是你想出来的幌子吗。” “比起相信你,”周乔抽出刀,“我更愿相信自己。” 如今的局势,她已然看得清楚。 虽是三路大军,但她相信燕林军和黑鹰军不会对她痛下杀手。要打也是与那支从未见过的兵马交手。玄武主力军虽被拦截,但周乔不相信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会这么没用,只要再等等,他们一定能来。 只要玄武主力军到了,即便以少战多,有城池作防,拖个两三日应该不成问题。 边关这么大的阵仗,消息定然已经传回建安,说不定虞靖和镇北军早就动身,只要能等来援军,就能破了眼前危局。 周乔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刀。她不知城内还有多少人,但好在入城的道路被冲车和攻城锤这等重军械给挡住,若加以利用,当能减少伤亡。 顾霆尉很熟悉周乔在战场上的举动,她安静之时,就是脑子里飞快想着各种点子的时候。他和楚渊亦不动声色地朝她微微点头。 “怎么,是在想着如何拖着这边,等来援军吗?”临舟一笑,“周乔,杀他,我做了万全的准备。” 闻言,顾霆尉皱眉望向临舟。这个陛下当真是全然不信任何人,作战筹措始终只有他一人最清楚,连三军统帅都只能听令行事,不知背后深意。 只听临舟说:“亲笔书信已送到南楚皇宫交由太后手中,我北晋无意与南楚交恶,只是有些私人恩怨不得不做个了断。” “今日之后,北晋只认南楚小皇帝,并愿与他定下免战之约。听闻镇北军的主帅虞靖乃太后胞兄,想来日头毒辣,他此时应还在太后宫里喝茶罢。” “所以周乔,镇北军是等不来的。至于你的玄武主力军,区区十万,来了也是无用。” *** 外面撞击城门的声音忽然停下,里面的人看不见也听不清,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殿下。”此时离城门不远处响起焦急的声音,玄武军随行军医跪在地上,“殿下的伤需尽快医治!还请殿下让属下近身为您包扎。” 坐在残缺木凳上的男人,右腹插着一支羽箭。箭头已然整个没入他的血肉之中,即便不能立刻拔箭,但至少要削断箭尾以免加重伤情,还要在伤处四周涂上药才能止血止痛。 可这肃王殿下自退入城内后就这般坐着,面色难看极了,周身肃杀之气,叫人实在不敢近身。 无论怎么劝谏恳求,战兰泽始终只有一个字:“滚。” 医官急得不行,可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敢违逆肃王之令。 他们是第一次看见从来淡然风雅的殿下拿起冰冷的刀。纵然之前听过他从北晋一路杀回南楚是何等的残暴,可今日真切地见了,才知这男人是如何嗜血如何手起刀落,从重兵包围当中杀出一条血路的。 他的刀甚至不屑多挥一下,所到之处立刻人头落地,周遭尽是残尸。 他的白衣是硬生生被鲜血染成了红衣,玄武军以少战多本无退避的可能,是肃王殿下亲自出手之后,才带他们撕开一道口子,突围而出退至宛城,使幸存的兵将得以喘息片刻。 虽是第一次见他出手,但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多年不懈才能练就的身手。 而这样的身手,本不该中那一箭的。 就在他们快要冲入城门之时,远处天际忽然出现了信号弹。玄武军并不识得,但战兰泽身边的暗卫却清楚,这是最高级别的信号弹。可殿下就在此处,难道……是王妃? 定然不是。他们亲眼瞧见,王妃与那顾将军亲自护送顾少夫人母女离开,根本不是那个方向。再者,以王妃的身手,何至于放信号弹求救? 战兰泽看见芙蓉道方位放出的信号弹,眉头微皱。偏就在这分神的须臾,那支出自北晋皇帝弓弩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射了过来。 箭头扎入殿下血肉的同时,他们听见北晋皇帝说:“别等了,你在她心里,如何比得过周慕白。” 城门终于竭力关上,暂时阻挡了外面的攻击。 那句话回音阵阵,然再看肃王殿下时,他便不似刚才那般从容杀戮,而是拒绝医官近身,任由伤处的血流个不住,脚下一片湿泞。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