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拳头发泄不满。米晞晖抱着宝宝来回走,刑老太太瞧着就说:哟呵,这是还回来了。 宝宝跟米晞晖幼时如出一辙。没人抱着就哭,小小幼儿如此地害怕寂寞。父母都忙,一开始还顾及着米晞晖,后来真是没有精力再去管他,由着他哭。有一天刑龙若放学回家,打开门,听见米晞晖在哭。家里没有人,整个家里都是小婴儿嫩嫩的哭声。刑龙若抱起他来,摇晃着。十岁的孩子抱着个小婴儿有点吃力。米晞晖摇着小手轻轻地拍刑龙若的脸。刑龙若把他放在腿上,一手搂着他,一手写作业。米晞晖在哥哥怀里睡去。 刑龙若就躺在米晞晖身旁。他总是能很轻易地入睡,白天东奔西跑实在是太忙。米晞晖抬起一只手,借着月光仔细地瞧。很大。手指修长。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天突然就变得和刑龙若一样高大。很难相信,自己曾经像宝宝那么娇小过。被刑龙若抱在怀里,绕着狭小的屋子,来回走。 你看,就是这么一点一点,长大了。 几天之后,宝宝痊愈。跟着爸爸离开了叔叔家。 米晞晖站在后面看着。宝宝被刑龙若牵着往车上走,还要记得回头看看。黑黑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瞄着米晞晖,嘟着小嘴。走了几步,有点跟不上刑龙若的步幅,颠儿颠儿的。米晞晖勉强笑了一下,宝宝摇摇小手,“叔叔再见。”他轻声说。 米晞晖只是看。 刑龙若把宝宝抱上车后座,自己也上了车的。临走之前对米晞晖大声道:“老幺你回去吧。我们走了。” 米晞晖默然。 五楼有间房间,彻底空了。 桑塔纳绝尘而去,米晞晖看着那个方向愣神。一个楼道里的大妈出门买菜,看见他:“哟,这是怎么啦?大小伙子站在门口失魂落魄的。失恋啦?” 米晞晖摇摇头,冲大妈咧咧嘴,转身上楼。大妈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依然去买菜。现在的年轻人想什么,她可不用理解。 中午收到母亲来的一个电话。麦医生无可无不可,哼哼哈哈应对着。快到麦医生的生日,母亲要求他回去同她一起过。说到最后,几乎有些哀求。 “你刘叔叔那天……不在家。”她说,“所以你回来好吗?” 他是她生的。他衍生自她,她的痛苦造就了他。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这种亲密写进了骨头,血液,DNA,即使死亡,也无法改变。麦医生对母亲有愧。父亲如果对母亲有怨怼是理所当然。而他是为什么呢。为父亲不平吗。可是他就是无法控制对她的攻击,那种隔着一床棉被的捶打,不见淤青不见伤疤,伤得全是内里。他就是不能原谅父亲死之后没几个月姓刘的就堂而皇之搬进自己家,之后的十几年,母亲竟然都没有记起过父亲的忌日。 麦医生缓缓地,扣了手机。其实他就是不能理解,爱情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父亲生前是那种骨子里温柔的人——天然的温柔。对谁都好,和母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的记忆中他们没有吵过一次架,父亲很疼爱母亲。相敬如宾,他想。可是母亲似乎一直不快乐,对父亲保存着戒备,淡漠又疏离。后来有一天,麦医生终于撞见了那个男人。早有迹象。他们早就已经开始,父亲当然有所察觉。他试图挽回这个婚姻这个家,他舍不得妻子和儿子。母亲整个人突然恢复了一种激情,整个人通了电一样精力充沛。她似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恶意地,痛快地,看着深爱自己的人痛苦。多么恶劣,可是她觉得痛快。父亲越痛苦母亲越高兴,这能证明一种她存在的价值。当人沉溺于一种刺激的激情里时,总会变得愚蠢以及不可救药。刘廷的突然介入打破了她死水一样的生活。他是个身份背景颇复杂的男人,说白点,一个混黑道的流氓头子。他们一男一女在一起,可能是快乐的。因为他们不时地争吵,撕扯。刘廷是个没多少耐性的人,急了就会动手。有一次麦医生撞见他打母亲。打得很凶,打得母亲大声哭泣。麦医生看了一眼,没有管。或许每个人对幸福生活的理解不同。有人就是追求刺激和激情,母亲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而已。 真恶心,对吧。 晚上麦医生决定再去酒吧混一混。酒吧层次有高有低,有的接近于迪吧,混乱肮脏,打架嗑药什么都有。有的必须是会员,中间摆着钢琴,气氛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