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片开始。 一只苍白、干燥的手出现在银幕上。 裴皎是个很敬业的演员。 虽然不少人都觉得她是肉体上位,但凡是认识她的人,都会发现她对表演的尊重和热爱。 正如这只手。 电影的女主角家境贫困,所以,哪怕长相美丽,天生一张浓丽的红唇,也不会有一双滑润、保养得当的纤手。 裴皎为了最大程度贴近女主角的状态,将近叁个月没擦护手霜,硬生生在北市熬出了一双皲裂、粗糙的手。 女主角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走了进去。 她一手提着塑料袋,另一手拿着钥匙,面无表情地爬楼。 镜头拉远,画面变黑,浮现出导演和出品公司的名字。 等画面再次亮起时,最先出现的,是一块肮脏的门牌。女主角已经走到四楼。一群人似白蛆般挤在楼道里,镜头没有拍他们的脸孔,只拍了他们的脚。 一只只能看出寒碜和刻薄的脚出现在银幕上。满是泥泞的黑皮鞋,廉价的红高跟,线头外露的布鞋,有袜子的凉鞋,发黄发旧的人字拖……无一例外,都积满了灰色的尘土。 贫穷,如同顽癣,在他们的脚上蔓延、疯长。 脱不下,蹭不去。 于是,只能共生。 “真不要脸啊,”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乡音,“居然把奸夫叫到家里来搞,真不要脸啊。” “我早说过,她是个淫妇、荡妇,看她那股骚劲儿,一天没男人搞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这种女人,被打死都活该!” 楼道的尽头,是镂空的砖墙,白漆早已脱落,暴露出斑驳的墙皮,挂满了黑色的蜘蛛网。 黄昏的光线从砖墙间洒落下来,照射到一个女人的脸上。 她鼻青脸肿,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住自己的上半身。 尽管她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漏出了一线肥腻的乳沟。 女主角和女人擦肩而过,继续上楼。 她们都没有看见彼此,都是彼此的过客。 五楼,一户人家正在炒菜。排风扇嗡嗡作响,直接对着楼道排烟。油腻浸满了楼道。贴在墙上的小广告,都被浸得发黑,发烂,摇摇欲坠。 女主角住在六楼。 她回到家,关上门,把菜放在地上,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自慰器。 与此同时,配乐响起。 一般来说,文艺片都是钢琴独奏居多。《情书》的配乐却选择了大提琴作为底奏,再加上恰到好处的打击乐,一下子把肮脏沉郁的情色氛围渲染到极致。 当女主角紧抿着唇,浑身赤裸地贴在窗户上自慰时,没有一个人发出嘘声和调笑声。 因为,那不像是自慰,更像是深陷泥沼的人,朝外界伸出的一只痉挛的手。 文艺片比不上好莱坞动作片,一部片子顶多一百来分钟,《情书》更是只有82分钟,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第叁幕。 男主角西装革履,跟女主角在狭小、肮脏的屋内抵死缠绵。 拍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一幕多么震撼,搬到银幕上以后,配上剪辑、音乐、白噪音、灯光、调色……才发现是如此的欲望横流。 葡萄紫的光线,剥落的砖墙,深绿色的窗户,露出焦黄色海绵的沙发,饭桌上还有来不及擦掉的葱…… 男主角单手解开皮带,反手把女主角压在墙上,捋起她的裙子,如同雄性猎犬进犯雌性般,从后面进入了她。 随着交合越发激烈,女主角濒死般趴在了沙发上,裙子被捋到脖子,汗津津的乳房像粼粼水波一般起伏着,颤动着。 她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桌子的边沿。 男主角扣住她那只手,像骑马一样,把她赶到了窗边。 生了锈的黄昏下,她尖叫一声,重重地拍了下窗户,留下了一个汗水淋漓的掌印。 结尾,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一起了,没有绝症,也没有车祸,几乎是顺理成章地结了婚,是情人节电影少见的大团圆结局。 从影院出来,裴皎搜了一下《情书》的评分,本以为会有不少人觉得,结尾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