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上的成长,她都不敢打扰他,根本没想过,对于大人来说,那么无关紧要的一天,他也会从北城专门赶来。 她抱着平板和手机,跟他漫步在校园中,一中背靠着山麓,教学楼都建在了半山腰上,有一道道很长很长的台阶,弧形拱门上爬满了盛开的粉色三角梅,她走在他旁边,在心里偷偷跟他恋爱,正好他穿的白衬衫也像校服,要穿过这个浪漫的迎生拱门,走下这个长阶,再坐在郁郁葱葱的百年古榕树下聊天,傍晚在图书馆后面的长坡上迎着橘色夕阳散步,毕业的时候一起从高三楼扔下漫天的白色纸飞机。 他要给她拍照,接过了她的平板和手机,还观察了下,开玩笑:“你们不是不让带电子设备么,阿公还给你买 ipad 2 和 iphone 4 啊?” “爸爸买的,之前跟你说过的,他们在国外。”那时候的她还有点青春期的别扭,时常觉得爸妈是拿钱来弥补他们的缺失陪伴。 他笑了笑,给她拍了很多照片,但她最想的是有人能给他们合影,就在繁盛的三角梅下。 他们坐在了台阶上,他姿态闲散放松,勾唇笑,而她拘谨紧张,睁着眼眸,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更听话的是一阵初夏的微风,扬起了他的白衬衫,就像是她珍藏在平板里,那些小说里的少年,如白鸽,如芝兰玉树,留在永不褪色的青春记忆中。 画面定格,这张照片也在江向怀的手机相册中。 周织澄翻到她大学毕业的照片时,微微一怔,因为她没有见过这一张照片。 “是你拍的么?”她问,因为那时他们已经分开了。 “嗯。”江向怀说,“你毕业我怎么会不在。”但他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跟着她,毕业典礼、上台拨穗,全体合照,他只是觉得遗憾,她高中毕业时他们在长阶上留影,说好了大学毕业时要在法渊阁前的阶梯上合照的约定,却无法实现了。 周织澄眼睛酸热,继续往后翻,后面是她回南日县后的照片,有些是生活照,隔得很远,拍得很模糊,陆陆续续的几年,从夏天到冬天,什么季节都有,有些是她的工作照,她通过律协实习律师考核后,发在朋友圈的自拍,律所公众号公布的她的执业照,她出现在南日县法制节目的采访截图…… 她沉默了一会:“你是不是变态,跟了我这么多年。” 他澄清:“没有跟,我也要工作的,只是休假的时候偶尔会来看看你。” 她抿着唇,若是再开口,声音就要发颤了。 她又打开了他的微信,置顶是她,下面的除了工作外,还有夏明宁和他爸爸,他跟夏明宁说了他要辞职、离开明迪的事情,他还没回他爸爸的消息,他爸爸问他什么时候回北城,说他妈妈已经生气了。 江向怀说:“我会跟我爸妈说清楚的。” 周织澄抬眸看他:“她现在还打你么?” 江向怀很淡地笑了下:“打啊,她连赵延嘉都打的。” 她一时间心有些沉,他见她不作声,漆黑的眸子弯了弯:“怎么?现在觉得我变态,开始后悔了么?” 她压下了泪意:“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会写情诗的合伙人变态,你是变态跟踪狂,还不写情诗,不告白。” 他亲亲她的额头,看着她湿漉漉的黑眸,一颗心涨得满满。 认真郑重,嗓音含笑:“我当然喜欢你,也当然爱你……只是情诗,我也很想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写给你,可惜,我没有这个才华。” 他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目光坦诚,眨巴着眼,要他讲清楚:“有多爱?” 这要怎么说?江向怀突然觉得人类的语言真贫瘠,他想不出该如何形容爱意。 “会再突然不耐烦地让我别再烦你么?” 江向怀呼吸微窒,知道这是她的心结,是他伤害了她,就算再认真地道歉也无法弥补曾经的伤,沉声:“当然不会。” “那我原谅你了。”这样的周织澄是他熟悉的,会坦诚地撒娇,也会可爱地放狠话,“再有下次,我就……” “就怎么样?” “就剁下你的兄弟。” 这个兄弟当然不可能是赵延嘉。 江向怀失笑,他没有写情诗的本事,只能在朋友圈编辑一条难得的原创图文:“我爱的人。” 配图是他们在一中长阶上的那张合影,没有屏蔽任何人,也就是他的父亲也会看见。 门外有人敲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