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虚弱,咳嗽不会让他脸色惨白,而是异样的潮红,手背青筋凸起,痼疾沉重,程公公见他如此,想要说的话顿时都堵在了喉间。 好半晌,程公公才低声说: “皇后是何许人?你今日帮昭贵嫔放任证据进中省殿,这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他又想说谢长案糊涂,但一想到谢长案这些年的坚持也不过就是为了昭贵嫔,他的话就如何也说不出口。 而且,程公公也有疑惑:“那些证据,你是从何得来的?” 一直安静的谢长案这时才摇了摇头: “公公说笑了,长案何来这么大的本事?” 那可是坤宁宫,想要不动声色从其中带出这么多东西,岂是他一个身居中省殿的奴才可以做到的? 程公公皱眉,谢长案垂眸轻缓道:“我只是给人行了个方便。” 程公公惊讶地抬头,这宫中谁竟有这等本事? 谢长案抵唇虚弱的呛咳了声,程公公也没有想要深问,在这宫中知道得越多,可未必是好事。 他只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你应该清楚,不论证据是谁放进来的,皇后都会注意到你。” 中省殿在后宫的地位太特殊了,宫人的分配和各宫的份例都要经过中省殿,皇后不可能明知谢长案是昭贵嫔的人,还继续放任谢长案待在中省殿。 谢长案不说话了。 程公公心中堵了口气:“你——哎!” 谢长案抬眸,烛火下,衬得他五官清隽温润,他平视着程公公: “长案不过将死之人,若死前能助昭贵嫔一力,也不枉我在宫中苟延残喘多年。” 程公公哑声,他劝不了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半晌,他甩袖离去。 ************ 坤宁宫中,皇后似很疲惫地抚额,她看向一旁的暮秋: “今日多亏了你了。” 暮秋不敢居功。 今日能逃过一劫,都亏了容宝林身死,不可以和她当面对峙。 暮秋是看见了那堆首饰中有那只并蒂手镯,才急中生智,将这些都往容宝林身上推。 林贵嫔说得没错。 娘娘当初赏给容宝林的只是这对并蒂玉镯中的一个而已,谁知当初的一个无意之举,今日反而能给娘娘洗清了嫌疑。 暮秋不敢居功,主要是她很明白,娘娘今日能脱困的主要原因,她抬头看向娘娘的小腹: “娘娘言重了,今日能够平安无事,多是仰仗娘娘腹中的小皇子。” 否则,任凭她说出花来,今日也躲不过去。 小泽子今夜身死,就是最大的疑点,容宝林一个死人怎么能害死小泽子? 她们都清楚这一点,但在皇上同意她们去挽夕殿寻找证据时,暮秋就知道,皇上仍是看重娘娘腹中的嫡子的。 但饶是如此,皇上也夺了娘娘的管理六宫之权。 若是今日未曾将这些脏水泼在容宝林身上,那皇上要打算如何罚娘娘?暮秋不敢深想。 如今的重点,也不是这个,她抬头和娘娘对视: “奴婢有罪,奴婢一直以为坤宁宫中很干净,谁知居然还藏着老鼠在其中!” 说到最后,暮秋恨极,偷了那么多宫中的东西出去,生怕会查不到娘娘身上,吃里爬外的狗东西,等被她查出来是谁,必定拔了那人的皮! 皇后不紧不慢地拆着护甲,没有暮秋那么情绪激动,但眸中也藏了凉意: “本宫也很意外,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本宫的宫中安插了人手。” 她推开护甲,从铜镜中看向暮秋:“不论是谁,将她揪出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天际早就将白,有人在风平浪静后醒来。 “砰——” 玉器落地应声而碎,玖思和玖念立即抬头,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 顾晗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榻上,从玖念和她说起昨晚发生的事时,她就一动不动地垂着眼眸,直到手边的玉如意被她摔下,脆响声让殿内人皆是一惊。 贵嫔惯是脾性温和,平易近人,能在长春轩中伺候人,走出去都被旁的奴才羡慕着。 她们几乎从未见过贵嫔发过火,殿内奴才面面相觑,这可是头一次。 玖念挥退宫人,担忧地上前: “主子,您昨日刚动了胎气,太医说您不可情绪激动。” 殿内一股药的苦涩味,甚至还有些血腥味未散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