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把年纪了还这般闹腾,也不怕外人笑话,”他皱着眉头,不满地道,“这些日子,你就消停些,大房这事既然已经成了定局,再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徐氏闻言顿时眉毛倒竖,“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要闹,林茂德,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这些年要不是靠着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不是我辛辛苦苦操持着,你林家能有如今的日子,还能供出个读书的种子来。” 林茂德“啪嗒”一声将手里的烟杆扔在了桌上,随后目无表情地盯着徐氏。 徐氏莫名有些心虚起来,随后又挺直了腰杆,提高声音道,“我又没有说错,”话虽这般说,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 这些年,她看着占尽上风,可老头子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她就会败下阵来。 她怕他! 这个让她带着丰厚嫁妆非他不嫁的男人让她又爱又怕。 “莫要歪缠,”林茂德捡起烟杆重新抽了起来,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你要是舍不得那屠家的聘礼,嫁蔓儿或者春桃过去就是。” 徐氏不说话了。 那屠家二小子什么情况,她闺女林和芳可都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张氏跟小徐氏也不傻,要是知道她动了这个心思,那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屋里就安静下来。 林茂德却忽然开口道,“你好好点点,家里还剩下多少银子,永文如今正是在紧要关头,怎么都不能亏了他去,等他考上秀才,咱们家光耀门楣不说,以后也能免了税。” 徐氏挪了挪身子,有些不舍地道,“你也不是没有听永文说,光在学里打点先生开小灶就要两百两银子,还有平日里同窗的应酬,到时上府城考试又是一大笔银子,怎么着都得三百两了。” “我那压箱底的银子差不多就见底了,这几年老二家就不说了,老三家也就交了几两银子,老大倒是都交了,也没落下多少。” 林茂德用力吸了一口旱烟,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思量了许久,忽然问道,“上回永文说的那户人家怎么样了?” 徐氏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听说还在等咱家的信,”她撇了撇嘴,“我们上心有什么用,上回老二家的可是说了,她不答应蔓儿给人做小。” “这事我来办,”林茂德就道,“人家苟员外在镇上也是有头脸的人,这些日子,我在外看地可都听说了,那周家村,李家岭那一片的地,如今都被苟家买了下来,苟员外的儿子如今也出息,在县城开了个绸缎铺子,据说,还要去府城开分号。” “真的?”徐氏来了精神,她掰着手指头算,“那苟家婆娘如今都是半截入黄土的人,我听说人身子早就不行了,说不准明天就蹬腿走了。” “咱家蔓儿要真进了他苟家的大门,生个一儿半女的,哪日要是扶正了也是有可能的,啧啧,苟家的家财,不就是咱蔓儿的孩子的,这是桩不错的婚事……” 林茂德瞥了徐氏一眼,这算盘真是打的噼啪响,不过,他也懒得与她争论,妇人嘛,总爱幻想。 “这些都再说,你去与蔓儿说说,问问她是愿意当个乡下丫头,将来嫁个泥腿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还是愿意嫁进城里做太太,”林茂德打断徐氏对美好将来的畅想,道,“回头我再问问老二,为了永文,他这个爹也知道要怎么做。” 徐氏笑呵呵点头应是,就方才这一阵,她满腔的气恼痛惜都被喜悦替代。 “永文只怕过几日就要回来了,你先把手里的现银理理,实在不行,咱就去老李那里借点,”林茂德拍板道,“先把眼前的困难度过去再说。” “啊?跟老李借钱?”徐氏顿时就变了脸色,“那老李可是放高利贷的,咱们家要是到时候还不上,就是把这屋子卖了只怕都嫌不够,不行,不行,”她连连摆手,“咱们把蔓儿嫁了就成,不跟老李借钱。” “头发长见识短,”林茂德哼了一声,“这两件事完全可以一道办了,蔓儿就是嫁了,除了聘礼,哪里还能马上就拿出钱来,现在都三月底了,四月就是用钱的时候,难不成还耽搁了永文的前途。” 徐氏只觉一阵肉痛,当年她嫁进林家不久,林茂德就说要建房子,也是找了那老李借钱,不过半年的功夫,那利钱就不知道滚了多少,最后还是她娘家拿钱出来还上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