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您怎的来了?” 帐篷门口响起了卞锦之响亮的声音。 紧接着,帘子就被人打起,雪白的烛火就跟在他身前进了帐篷。 陆长风用手挡住这忽如其来刺眼的光芒,他有片刻的失明,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殷横已经“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不是说这是成王那逆贼的帐篷,怎的还有别人,咦,这,这是李章弘么,我记得他可是几十年前的探花郎啊。” 殷横绕着被放平在帐篷榻上的李章弘走了一圈,啧啧两声,似乎很是惊讶。 “哎,陆将军原来在这啊,我一得了捷报,就再也等不了了,这不,直接策马赶了过来,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师徒同屋,”他摸着下巴,夸张地大叫,“你们在这,那成王呢?” 帐篷里没人回答他。 他拧着眉头思量了一阵,像是恍然间顿悟一般,猛地一拍大腿,“坏了,难道是跑了,这可怎么跟皇上交差?!” “你们,赶紧去追,败军之将,肯定也走不远,”殷横狞笑一声,忽然变了脸,“若是找不到人,都不用回来了。” 卞锦之等几位副将都看向陆长风。 陆长风此时已经找回了神智,他慢慢站了起来,沙哑着嗓子道,“虽说是已经打扫完毕,到底也不是安全之地,国舅爷先回去吧,这里,陆某自然有主张。” 殷横的目光在躺在角落里的李章弘身上游走了一圈,仿佛是对他的话反复权衡了一阵,嘴上却道,“皇上既然派我来战场,本官自然是不敢躲闲的,陆将军莫要客气,殷某不过是在此处守着,不打紧。” 陆长风脸上飞快地闪过恼恨,他给卞锦之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此处的血腥味过重,请国舅爷移步,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妥当之处——” 殷横被两个副将半拖半拉就走到了帐篷门口。 只是还未出门,殷横忽然转头道,“陆将军大义灭亲,殷某佩服得紧,这逆臣贼子的走狗,难道死了便一了百了了不成,依我看,不如将他的首级割下来祭旗,也让天底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瞧瞧下场。” 这话一出,帐篷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陆长风像是只随时要爆发的豹子,他死死盯着殷横,一字一句地道,“陆某觉得殷国舅的主意不大好,人死为大,再者,首恶已逃遁,当务之急是追寻叛军余孽。” 他说完,也不等殷国舅说话,就吩咐卞锦之道,“送国舅爷出去,你们替我好好招呼国舅爷。” 卞锦之等人得了吩咐,自然不再客气,架着面色青白交加的殷横便出去“招呼”了。 陆长风又看着已经没有气息的李章弘呆愣了片刻,最后搓揉了一把脸,亲自吩咐人来收拾。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朝廷军大败叛军,打扫完战场,一封捷报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往了天底下最尊贵的那座城池。 等到陆长风安葬好李章弘,又理顺军务,又过了大半日。 大军开拔往豫州城的方向去了。 还未进城,大胜归来的军队就被夹道欢迎的百姓扔了满头满脸的花。 这个时候,城中的鲜花并不如春季那般多,所以,各类菜花也被用来充数。 大胜回来的军队昂首挺胸,本想让老百姓瞧一瞧他们的雄姿,遇上这满天乱飞的菜花也慌手慌脚起来。 混在军队中的林永全胡乱挡着花草,满眼里只有那最前头的陆大哥。 李先生离开了,说是将他托付给了陆将军,以后,他便是陆将军的人了。 他兴奋地仰着脖子往前看,丝毫不觉自己从叛军的队伍到了朝廷军的队伍有什么不同。 若是非要说不同之处,那便是陆大哥吩咐过他,不许将先前在叛军中待过的事对第二人说起。 不单林永全,有人也伸长着脖子往前张望。 “哎,长风在那,瞧见没,在那——” 薛靖远指着骑在最前头的高头大马上的陆长风,兴奋地示意一旁的林素儿快看。 林素儿瞪大着眼,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很快便认出了陆长风的身影。 他似乎比走前更瘦了些,是不是受伤了? 林素儿犹在思索着,就听身后有女子的尖叫声。 “陆将军,是陆将军,啊,他接了我的花,啊啊啊啊啊——” 女子的尖叫声在茶楼的二楼极为刺耳,林素儿离她极近,有些不适地捂了捂耳朵。 “啊啊啊啊,陆将军,陆将军看我了,他在看我,看我——” 那女子又开始尖叫,很快便被其他女子回以白眼。 “看你,哼,明明是看我,”另一位女子的声音盖过了先前女子的声音。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