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药箱都拎不稳,雪白的胡子一颤一颤,显然是惊魂未定。 烟月也顾不上这老大夫的惊吓,她拽着人便往林素儿的帐篷跑。 查看舌苔气色,扶脉辩证,那老大夫拧着眉头问,“这位夫人这样多久了?” 烟月忙将林素儿这段时间的症状说了,老大夫满脸不赞同,“你们可真是,孕妇最忌奔波劳累,你们居然带着个孕妇到处乱跑,长期如此,孩子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林素儿原本还迷迷糊糊,听到孩子不好,一个激灵便吓醒了。 “大夫,”她头重脚轻,慢慢挣扎着坐了起来,面色惨白地道,“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说着,便要下床给老大夫行礼。 烟月忙一把扶住她,安慰道,“你别急,孩子肯定没事的,来,你躺下。” 一通忙乱,林素儿喝过药,烟月将药碗端了出去。 “这几日就先不动了,”烟月用帕子擦着手,“我看她这模样实在不好。” “阿娘,”易南扯扯嘴道,“那可不行,这些日子,咱们抢的东西还不够过冬,再说,父亲又来信了,说是对我抱很大的期望,我不能让他失望。”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那三个蠢货占了先。 易南满脸踌躇满志,只恨不能伸开拳脚大干一场。 “你去你的,我与素儿姑娘一道留下来,等她的身子好些了再做打算,”烟月也不管他,她已打定了主意。 “那怎么行,”易南想也不想便拒绝,“您不跟着我,我怎么放心,要不,您与她先一道回去王庭?” 前几日,两人便说过这个话题,被烟月一口回绝了。 “不,我现在不想回去,”烟月目光凝视远方,幽幽地道,“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站在中原的土地上,我想再看看。” 易南知道他阿娘是中原人,甚至知道他阿娘其实并不像她表现的那般对中原毫无眷顾,只听他的名字便知晓了。 他想到小时候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场景,想到在王庭里她为了他与那几个讨厌的女人周旋的情景,心下不由一软。 “那好,阿娘,我留下些勇士保护您,等我回头再来接您。” 母子二人商定好了,林素儿却全然不知。 她瞪大着眼轻轻抚摸着肚子与孩子说话。 “你要乖乖的,娘再也不敢忽略你了,再过些日子,你爹便要来接我们回家,娘唱歌给你听吧。” 清脆的童谣响起,帐篷里只剩下温柔的女子声音。 一日后,林素儿与烟月在一座简陋的农房里住下。 “你看,这儿的景色其实还是不错,”烟月扶着她慢慢在院子里遛弯,“我与你说,怀着身子千万不能躺在床上不动,乌留的女人,怀着身子虽是精贵,可也要每日走上大半个时辰。” 林素儿额角已有汗珠沁出,她呼吸着周遭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自打远离乌留的人马,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觉得呼吸都畅快起来。没有血腥味,没有皮革味,有的只是淡淡的青草香与欢快的虫鸣鸟叫。 大半个月的光景一闪而过,若不是守在外头的乌留勇士,林素儿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别庄里养病。 这日,林素儿坐在院子里临时搭起来的秋千上,远远地便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她不由一惊,猛地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夫人,您快来——” 她的心砰砰乱跳,那高高扬起的灰尘莫名让她心怀期待。 听到动静的烟月围着围裙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在给林素儿炖肉汤。 两人站在院子里,负责守卫两人的乌留勇士各个手里的刀已经出鞘,严阵以待。 马蹄声越来越近,林素儿等人看清了来人。 那原先还抱着刀的乌留勇士纷纷放下大刀,大笑着迎了上去。 烟月拍着林素儿的背,也笑了起来,“不要紧张,是自己人。” 林素儿勉强笑着,心底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以为是他来了。 那一行人絮叨完,一位首领模样的汉子便走到烟月跟前行礼。 “夫人,大王子让我们接您回去,咱们明日早上便要回去王庭。” 林素儿猛地抬头看向那汉子。 烟月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出什么事了?”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若不是有急事,这个时节,绝不会连夜赶路。 那人便道,“是王庭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烟月的声音在昏黄的院子里有些尖锐,林素儿期待地看着那汉子。 “是二王子与大祭司联合起来逼迫王,要王将王位传给他,大王子得了消息,已经先往王庭的方向去了。” “怎么可能?!”烟月满脸不可置信,“二王子那个脓包,大祭司怎的会选中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