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上来吧,谢谢。”我点了点头,对张德旭说:“英式的奶茶,可以喝吗?” “我不挑。”他有些拘谨地叠起手。 “那就好。”我示意黎笙将东西摆上来,黎笙眼角含笑退了出去。 我提起话题说:“张先生与家母认识多久了?” “大概有一年,”张德旭有点腼腆,说:“不过正式交往才在最近。” “我听口音,张先生不是本港人?” “我是台湾人,但早年来港岛求学就一直留在这了,”他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可惜呆了这么多年,粤语还是说不好。” 我笑了,这个男人笑容中难得带着纯真,我忽然有些明白他的吸引力在哪,点点头说:“粤语是种古老的方言,比国语多出几个调,一般人要学确实很难。” “可你的国语说得很好,”他惊奇地说:“我在这里宁愿说英文都不愿讲国语,实在是港人说国语太可怕了。” 我呵呵低笑,此时黎笙推门进来,将茶点一一摆好,这是待客的东西,比我平时用的要讲究和精细很多。我亲自为他调了奶茶,递到他面前的矮几上,微笑说:“请。” “不敢当。”他忙道了谢,端起来喝了一口,夸奖道:“好味道,你好厉害。” “没办法,我从小只有一个母亲,自然要学些东西来好好照顾她。”我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说:“张先生,你要知道,我对我母亲的重要性。” 他疑惑地看着我。 “说白了,你们俩的事,如果我不同意,家母一定会听取我的意见。” “你,你为什么不同意?”他有些急了,说:“你担心我对秀英不好吗?不会的,我一定会对她好……” “怎么个好法?”我盯着他,一迭连声问:“你积蓄微薄,薪酬有限,做了十几年事,却谋不到一官半职。除了工作稳定些外,你连住的地方都是政府宿舍,港岛一尺房动辄几万,恕我直言,我看不到你有什么能让家母过得好的保障。” “你,你年纪这么小,为什么学得这么,这么市侩……”他急了,结结巴巴地说:“有钱不是决定一切的,我是给不了秀英大屋住,也不能让她穿名牌衣服,但我会对她好。为她做饭,她累了,我可以给她捏肩膀,有空我会带她去爬山,带她打太极锻炼身体,以后退休了,我会带她回大陆,去看看她当年长大的地方。这些,这些都不是钱能够买的,我,我是没什么用,但我赚的每一分钱都会交给秀英管,总之我就是会对她很好很好……” 他激动到有些哆嗦,我却冷冷打断他:“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什,什么?” “你的年薪我们都很清楚是多少,而且你刚刚的叙述,也显然要我相信有情能够饮水饱,但奇怪的是,我那天不巧在家母手腕上看到一款钻石表。”我冷笑着说:“你对此作何解释?” 他脸色一下涨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我也不催他,慢慢端起茶杯再啜饮一口,才轻描淡写地说:“张先生,家母是怎么跟你描述我的?” 他愣愣地说:“秀英总是说你很乖,很懂事,又孝顺。” 我笑了起来:“你知道,做子女的,通常不会把自己负面的东西展示在父母面前。我除了孝顺、懂事外,其实还很认死理。” 他抬起头,目光中有不解和些许的畏惧。 “我的思维很简单,欺负我行,但欺负我妈不行。”我淡淡地说:“张先生既然不愿坦诚,那么我只好求助廉政公署,你知道,他们很乐意请人去喝咖啡的。” “你,你知不知道这是毁人的做法?你这么小,怎么就这么不善良?”张德旭怒道:“你要是我的儿子,我打死了都不心疼!”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