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极力隐忍着情绪,恭恭敬敬回话道:“回皇上,臣妾该死,是臣妾碍了贵妃娘娘的事,才让贵妃娘娘记恨了二十年。” “什么事?” “二十年前,也修文伏诛,贵妃娘娘生下宥王殿下,却迟迟等不来废后的消息,因此与凌丞相合谋,趁着皇后娘娘受冷遇,痛下杀手,毒害定王殿下。幸而殿下有福,这碗毒药被臣妾误喝了,虽保全了性命,余生却不得不与药石为伴。经此一劫,皇后娘娘害怕定王殿下再遭奸人毒手,只得连夜出逃。我是皇后娘娘宫里人,戴罪之身,不敢声张此事,只说是自己寻短见,活该落了这个下场。没想到,忍气吞声二十年,到底还是躲不过贵妃娘娘这碗药……” 刘才人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干脆掩面抽泣起来。 贵妃听得疑惑,见皇上脸色沉下去,急忙争辩道:“刘才人,我何时毒害过定王?皇后出逃之时,宥儿尚在襁褓中,我昼夜忙于安抚他,自顾不暇,哪有空去管皇后宫中的事?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编出一套二十多年前的故事来诬陷我?这二十年我哪有苛待过你,我真想把你怎么样,何须等待二十年?又何必叫瑛蓉去送这碗毒药?” 贵妃说的有理,皇上脸色虽不明显,眼中的怀疑打消了许多。缃绮止了哭声,一双杏眼警惕地看看皇上,又看看我。我笑了笑,幽幽道: “贵妃娘娘扪心自问,没有谋害过定王吗?” 皇上这才注意到跪在角落里的我,正要开口,李贵妃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抢先斥责我道:“你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缃绮在后面用只有皇上能听到的声音道:“为什么不让她说,娘娘这是心虚了吗?” 皇上终于开口道:“你让她说下去。” 我抬头看了看皇上,皇上眉头紧锁,语气虽平淡,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缓缓道: “奴婢不知道二十年前贵妃娘娘下毒的事,但奴婢知道另一件事。凌丞相与前任广陵太守薛义川一直不遗余力地追捕皇后娘娘和殿下,直至十年前的上元,皇后娘娘的行踪终于为薛太守所知,薛太守私设公堂,要皇后娘娘说出殿下的行踪,娘娘不堪受辱,更怕定王为他们所害,万般无奈之下,自尽于薛府。凌丞相打算事成之后许薛太守尚书之位,但由于事情闹大,凌丞相不得不杀了薛太守,只说皇后娘娘是自尽,从此死无对证。之后七年,凌丞相亲自派人把广陵方圆百里翻了个底朝天,掘地三尺找定王的下落,更是借龙舟驾临广陵城之机,布下天罗地网追杀定王。奴婢原本以为,这些命令都是皇上您下的,可皇上您亲口说,您不知定王遭袭之事,君无戏言,奴婢相信皇上,那么,凌丞相为何处心积虑要定王死,奴婢一直心存疑惑。” 皇上静静听我说完,眼底的震惊越来越明显,脸上虽极力保持着镇定,我却注意到,他的右手握成了拳头。 “有这种事?”皇上淡淡问了一句,又看向贵妃,“此事贵妃知情吗?” 李贵妃正出神,听皇上问话,脸上的神情一下变得极为不自然,声音也低下来许多,全无刚才驳斥刘才人的气势,“臣妾……臣妾不知情。既是定王与丞相的旧怨,皇上该去问丞相才是。” “娘娘不知情吗?”我见她说谎,不由有些凄然地笑了笑,“娘娘不知情,宥王殿下一定是知情的,广陵城里刺杀定王殿下的,就是宥王殿下。” 李贵妃倏地睁圆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指着我道:“你……你可想好了,你说我没什么,可那是宥儿,你……你不要信口开河!” 李贵妃把“宥儿”两个字说得很重,她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把城宥牵扯出来。 我避开她的目光,把头深深低下去,把眼泪都吞咽了下去。 “奴婢为救定王殿下,情急之下,咬了宥王殿下拿剑的手,他右手腕……留了一道疤……” “皇上若不信,请召回宥王殿下,一问便知。” 李贵妃听我说完,一下瘫坐在地,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慌。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一遍遍在心里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