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韵冲绥枝缓慢地摇了摇头,哑声低低道: “你把一切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国公府的确不敢太得罪付煜。 但如今的付煜同样羽翼未丰,姜韵十分清楚, 付煜绝不会为了她和国公府对上。 付煜如今迟迟未去接王妃回府, 不过是因为被王妃行为气到, 待他怒意消去后, 付煜还是会去接王妃回府。 圣上年龄越来越大,朝中气氛越来越凝重。 付煜不会在这时意气用事。 宫中的贵妃娘娘也不会允许。 如今的淬锦苑一片安静,姜韵清醒过来后,只看见绥枝和淬锦苑中伺候的婢女,其余再不见旁人。 铃铛也不在身旁,恐怕还在审问中。 姜韵紧咬唇瓣,她半仰起脖颈,身子的不适让她深深呼了口气,才提起她心心念念的事情: “……小公子呢?” 旁人,她皆可不顾,但她疼得死去活来才诞下的孩子,她如今还未亲眼瞧过一眼。 绥枝不知她眉眼的颓废从何而来,却立即应声: “嬷嬷正在给小公子用膳,奴婢这就去请小公子。” 姜韵生的孩子年龄在府中可排最小,如今没有名字,但不论如何,喊一声小公子都是出不了错的。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奶嬷嬷就抱着襁褓进来,姜韵听见动静,就想撑着身子起来。 绥枝忙忙上前按住她的肩膀,阻拦她: “主子快躺下,太医说,您如今最好卧床休养。” 绥枝话落下,那边的奶嬷嬷也抱着小公子轻轻服了服身子。 这一蹲下,姜韵立即看清襁褓中婴儿的脸颊,他紧闭着眸子,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几乎只有两三个巴掌大小,脸颊褪了些红色,说不出的可爱,却任人摆布。 姜韵鼻尖一酸,眸子顿时红了起来。 没有人知晓,她在产房中疼得快昏迷时,也曾恍惚间怀疑自己在这时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可值得? 她本刚进府,正是和付煜培养感情的时候,却因有孕,不得不错过这大好的时机。 她身子弱,怀上这胎后,只顾得了孩子,却顾不得其他。 付煜忽然南巡,留给她的时间太少,让她连排查院中异己都做不到。 但如今,姜韵将襁褓抱在怀中,她十分清楚——值得的。 似血脉相连,姜韵抱着他时,心中涌上一股十分强烈的情绪,叫她抿起唇角,即使红了眸子,也忍不住闪过一抹笑意。 在这一瞬间,姜韵曾不理解的事情忽然皆有些了然。 她曾在想,娘亲为何对她的感情这般复杂。 明明她不过就是,娘亲被抢占的证据罢了。 娘亲该厌恶她才是。 可她不仅一次发现,当她奔向娘亲时,娘亲即使冷着脸,却还是会小心翼翼护着她。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只不过因为对娘亲而言,她不只是卫椋的血脉,同样是她怀胎十月,艰难生下的孩子。 姜韵忍着鼻尖的泛酸,亲自生产后,才知那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她心中对娘亲那些理不清的情绪顿皆消散了。 娘亲的确没必要因她留下,她的存在困住娘亲数年,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娘亲已经仁至义尽了。 姜韵动作十分轻柔,指尖轻轻抚过襁褓,她忽然抬眸对绥枝道: “你瞧,他眉眼多像我。” 说这话,她唇角是止不住的笑。 绥枝小心看了眼小公子,又看了眼姜韵,止不住地点头: “娘娘貌似天仙,日后小公子必然也是风度翩翩。” 她只简单识得几个字,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姜韵也不计较,知道再说下去,不过是在为难绥枝罢了。 只不过,姜韵看着小公子的时间太长了,长到绥枝都察觉到不对劲。 室内似弥漫着一股哀伤,叫绥枝心尖狠狠一跳。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