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斋主不支持你?” 宋缺谈谈道:“这方面真是一言难尽,你有兴趣知道吗?” 沈牧颔首道:“我好奇得要命!” 宋缺领沈牧来到一座小山之上,环视远近,雪愈下愈密,他们就像被密封在一个冰雪的世界里,再不存在其他任何事物。 宋缺双目射出沉醉在往昔情怀的神色,轻柔的道:“我和清惠均瞧出由魏晋南北朝的长期分裂走向隋朝杨坚的统一,实是继战国走向秦统一的另一历史盛事,没有任何历史事件能与之相比。可是对天下如何能达致长治久安,我和清惠却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在说出我们的分歧前,我必须先说明我们对杨坚能一统天下的原因在看法上的分歧。” 沈牧感到胸襟扩阔,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宋缺和梵清惠均是伟大超卓的人,他们视野辽阔,为通古今治乱兴衰,他们的看法当然是份量十足。 饶有兴趣的道:“统一天下还须其他原因支持吗?谁的拳头够硬,自能荡平收拾其他反对者。” 宋缺哑然失笑道:“这只是霸主必须具备的条件,还要其他条件配合,始能水到渠成。试想若天下万民全体反对给你管治,你凭什么去统一天下。若纯论兵强马壮,天下没有一支军队能过突厥狼军之右,又不见他们能征服中原?顶多是杀人放火,蹂躏抢掠一番。而这正是清惠的观点,统一是出于人民的渴求,只要有人在各方面符合民众的愿望,他将得到支持,水到渠成的一统天下。” 沈牧点头道:“清惠斋主这看法不无道理。” 宋缺谈谈道:“那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在西汉末年,又或魏晋时期,难道那时的人不渴求统一和平吗?为何西汉演变成三国鼎立?魏晋分裂为长时期的南北对峙……” 沈牧哑口无言,抓头道:“阀主说的是铁铮铮的事实,何解仍不能改变清惠斋主的想法。” 宋缺叹道:“清惠有此见地,背后另含深意,我且不说破,先向你说出一些我本人的看法。” 沈牧心悦诚服的道:“愿闻其详!” 宋缺露出深思的神色,缓缓道:“南北朝之所以长期分裂,问题出于‘永嘉之乱’,从此历史进入北方民族大混战的阶段,匈奴、鲜卑、羯、氐、羌各部如蚁附蜜的渗透中原,各自建立自己的地盘和政权,而民族间的仇恨是没有任何力量能化解的,只有其中一族的振兴,才可解决所有问题。” 沈牧一震道:“难怪阀主坚持汉统,又说杨坚之所以能得天下,乃汉统振兴的成果,现在我终明白阀主当年向我说过的话。” 旋又不解道:“那阀主和清惠斋主的分歧在何处?” 宋缺双目射出伤感的神色,苦笑道:“在于我们对汉统振兴的不同看法,我是站在一个汉人的立场去看整个局势,她却是从各族大融和的角度去看形势。她追求的是一个梦想,我却只看实际的情况,这就是我和她根本上的差异。” 沈牧虽仍未能十足把握宋缺和梵清惠的分歧,却被宋缺苍凉的语调勾起他对宋玉致的思念,由此想到宋玉致反对岭南宋家军投进争天下的大漩涡里,背后当有更深一层的理念,而自己从没有去设法了解,而正是这种思想上的分歧,令他永远无法得到她的芳心,一时心乱如麻,情难自已。 漫空风雪中,宋缺和沈牧立在伊水东岸,俯视悠悠河水在眼前流过。 直到此刻,沈牧仍不晓得宁道奇约战宋缺的时间地点。 宋缺神态闲适,没有半分赶路的情态。 忽然微笑道:“少帅对长江有什么感觉?” 沈牧想起与长江的种种关系,一时百感交集,轻叹一口气,道:“一言难尽。” 宋缺油然道:“长江就像一条大龙,从远西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冬雪峰倾泻而来,横过中土,自西而东的奔流出大洋,孕育成南方的文明繁华之境。与黄河相比,大江多出几分俏秀温柔。江、淮、河、济谓之‘四渎’,都是流入大海的河道。天下第一大河称语的得主虽是黄河,但我独钟情大江,在很多方面是大河无法比拟的。” 沈牧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宋缺为何忽然说起长江来,虽似对大江有种梦索魂牵的深刻感情,语调却苍凉伤感。 宋缺续道:“我曾为探索大江源头,沿江西进,见过许多冰川。那处群山连绵,白雪皑皑,庞大无比的雪块在阳光下溶解,沿冰崖四处陷下,形成千百计的小瀑布,汇聚成河,往东奔流,其势极其壮观,非是亲眼目睹,不敢相信。” 沈牧听得心怀壮阔,道:“有机会定要和子陵一起前去。” 宋缺提醒道:“你似是忘记玉致。” 沈牧颓然道:“她绝不会随我去哩!” 宋缺微笑道:“若换过昨天,我或会告诉你时间会冲淡一切,现在再不敢下定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