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辈子再见到这情景,她竟然除了漠然,再生不出别的情绪来。 傅黎沉默着,走进她和傅桃的屋子去换湿衣服。 她同睡西屋,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占据大半个屋子的炕,一张半人高的立柜,柜子上面放着两个柳枝编的篮子,墙根摆着一个长条板凳,凳面窄的只能坐下半个屁股。 傅黎拉开立柜,在左侧颜色暗沉,多数都是灰蓝色,少数白色的衣服里翻找棉衣。 右侧的衣服崭新,颜色鲜艳,军绿色居多,甚至还有件鹅黄色的裙子。那是夏天的时候傅桃缠着爹娘买的。 傅黎穿上秋裤、薄棉裤,唯一的一件夹衣破了,翻找半天,她才找到件能御寒的棉袄,穿上一试——居然短一截。 短就短吧,傅黎也没嫌弃,至少这衣服上只有一块补丁。她嫁进去陈家半年,没做过一件新衣服,能穿出去的衣服都是缝缝补补好几次之后的,连原本的衣服是啥色都看不出来。 换好衣服,傅黎出来去灶房吃晚饭。 王芬妮煮了甜滋滋的红薯玉米碜,她一进院子就闻到味道了。可惜了那条被她仓促放走的大鱼,不然她还可以吃一顿酸菜鱼。 正吃着,傅桃抽抽噎噎地回到家。 傅贵一见,急忙疼惜起来:“呦,我桃子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上了?” 王芬妮放下筷子焦急道:“桃啊,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跟娘说,娘去给你讨公道啊!” 傅桃看了眼埋头喝玉米碜的傅黎,眼神得意。就算外人喜欢她又怎样,在这个家里爹娘最疼的人可是她,才不是傅黎这个闷葫芦。 她正准备说话,就见傅黎放下碗,起身拿起墙角一侧的铁锨,握在手里轻轻一折,手臂粗的木棍应声而断,尖利的木刺像是闪着寒光。 “就是,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傅黎冷声说。 傅桃噎住了,面白如纸。不明白一向怯懦腼腆的姐姐怎么成这样了。力气也突然变得好大。 好半晌,她才嗫嚅道:“我想吃鱼……姐下河去给我捉鱼……” 傅贵一听,忙瞪着扔开铁锨坐回去吃饭的傅黎,嚷嚷道:“是你吼桃子了?你当姐姐的给她抓个鱼怎么了?” 傅黎抬眼看了下傅贵,“她把我从河里推下去了,万一明天我生病,又得买药。” 一听买药,傅贵瞬间不乐意了,瞪着傅桃:“好端端你推她下河干啥?你是脑子被风吹傻了?她要有个什么毛病还得老子掏钱治!” 傅桃:“……” 钱钱钱,你钻进钱眼里去得了! 这时,一向不管闲事的大哥傅裕说了句:“梨子你咋力气那么大,还能嫁得出去吗?” 说完,他朝着王芬妮抱怨道:“娘,你不是要把大妹嫁出去给我娶媳妇嘛?原本她就不好嫁,这下力气大了,谁家还敢要她?” 王芬妮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她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呸,瞎说什么,梨子肯定能嫁出去给你换媳妇的!” 傅裕轻佻吹了声口哨,表情懒散:“行吧,娘你抓紧点啊,我都二十二了,再不娶媳妇都要憋死了!” 傅贵责骂他,“混说什么,滚一边去!” 傅黎就着咸菜吃馒头,这两年家里富裕了,偶尔能吃上白馒头,馒头的香味浓郁,吃在嘴里有麦子的清香。 傅黎吃得满足,至于那些不痛不痒的话,听多了她就当是狗叫,反正叫声又不咬人。 上辈子她在家里辛辛苦苦干活,爹娘把她随意嫁人,指望她的彩礼给傅裕换媳妇;在陈家当牛做马,伺候婆婆和两个继子,自己过得猪狗不如,到头来还要被他们说她勾搭野男人,拉着她要浸猪笼。m.DXSZXeDu.CoM